文學劇本：一位大寫的人——高智晟的故事（上）

作者按：這是一部素描式的劇本，可以作為電影、現代舞台劇或者廣播劇編劇者的前置作業。希望引起專業文藝工作者的注意。在我根據高智晟的家書《爸爸的故事》中的部份內容編寫的一系列獨立、通俗易懂的故事在大紀元文學世界發表後，有網民評論說，「希望有朝一日拍成電影……」，這就是我寫作該劇本的原因與動力。這部劇本，真實地記錄了高智晟先生從一個陝北赤貧農家的孩子成長為中國著名的人權律師的歷史。高智晟是一位實至名歸的中國的良心、勇氣與脊樑，他是深深紮根在中國貧瘠土地上的一棵參天大樹。（1）

序幕

畫面：衛星空拍圖，從地球到中國，拉近陝北、榆林、佳縣，最後到小石板橋村。陝北，廣袤的黃土高原，黃河，稀少的綠地，幾棵零散的大樹，破舊的窯洞。

音樂／歌聲：嗩吶等陝北民間樂器，陝北民歌／說書（可採用《陝北說書：小石板橋村》（２）中的有關句子）。

畫面：高智晟為失聰兒童打官司求賠償、自費坐火車奔走在新疆烏魯木齊與遼寧丹東之間；高智晟為廣州小谷圍藝術村反強拆、爭合理補償，往返北京廣州，與市政府官員及其官方律師們開會辯論；高智晟在他北京的律師所辦公室接待被迫害的法輪功修煉者諮詢、為他們發聲、寫公開信等等。

畫面：字體從小到大，屏幕推出2001年高智晟被中國司法部認定為「全國十佳律師」之一。

出生、幼童期

場景：

● 1963年，陝北，破舊陰暗、煙霧瀰漫的窯洞內，土炕上，男嬰出生。母親的喜悅的微笑、苦笑；父親說，「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
● 炕上，母親乾癟的胸懷，一邊餵奶一邊喝一大碗小米稀飯。喝完稀飯，碗放在炕邊，一隻手輕輕地捶打，嘴裏哼著自編的童謠「嗯啊嗯，閏會（高智晟的乳名）娃兒睡睡，對面山上掐穀穗穗……」。
● 空蕩蕩的窯洞內，炕上，幼嬰閏會循環地睡醒了哭、哭累了睡。
● 空蕩蕩的窯洞內，地上，可以爬著走路的閏會，一根帶子綁在腰間，而帶子的另一頭拴在一根短木樁上。
● 1—2歲的閏會被綁在6—7歲的姐姐的背上。姐姐累了，蹲坐在牆邊，睡著了。他尿在姐姐的背上。傍晚，母親放工回家，解開綁帶。
● 4歲的閏會和他的弟弟以及一群孩子在峭陡的土坡上玩耍（坡底是四、五米深的溝壑），大家你追我趕。突然，他被絆倒、摔進了溝裏，孩子們大聲呼喊，村子裏的大人們將他救起。窯洞內的炕上，父母輪流值夜不讓他睡著。
● 1968年，5歲的閏會不停地拉肚子，瘦得皮包骨，病得皮膚成了灰綠色。傍晚，母親逼迫剛放工回家的父親帶他去佳縣縣城看病。十里蜿蜒陡峭的山路，光著（滿是汗水的）上身、光著腳的父親背著他。父親不停地喊著他的乳名，下坡時，他的雙腳有節奏地拍打著父親的腿。縣醫院（態度不太好的）值班醫生知道他父親只帶了借來了二元錢，就開了藥方。父親用一角二分錢買了24粒黃色的藥片，立刻給他吃了半粒。
● 夏日夜晚，滿天星星。父親仰面躺在窯洞前的空地上長籲短嘆。閏會躺在父親的旁邊，幻想著天和地能掉個個兒，他可以在銀河系裏爬來爬去用手指彈星星。
● 夏日夜晚，滿天星星。閏會與村裏的小夥伴們一起討論，如何找到一根長杆（椽）子站在山頂從天上捅下星星，讓它們像棗兒一樣嘩啦啦地從樹上落下來。
● 1971年10月之後，8歲的閏會與他的二哥以及一群小夥伴們在村溝岔壩上玩耍。村黨書記的兒子走來大聲說，「我爸爸剛從公社開會說，林彪是個大壞蛋，反對毛主席，坐飛機逃跑掉下來摔死了。」接著，就振臂高呼「打倒林彪」。其他孩子都嚇呆了，而閏會卻舉起胳膊大聲喊道「打倒毛主席」。孩子們爭吵起來，他的二哥恐懼地急忙拉他回家。父親聽說後，給了他一個重重的耳光，母親保護了他。夜裏，父親跪在炕上往尿盆裏尿尿時，抬頭看著牆上毛澤東的畫像說，「世上唯有這個人最下賤，不要臉，全國人民誰不衝著他尿尿。他快把這一茬子人都給弄死了，早該把他一尿盆子窩死」。

學生時代

場景：

● 1971年冬，擁有八分錢的閏會與一位擁有一角二分錢的「小土豪」朋友以及他的弟弟偷偷地跑去縣城，問人找到了一家「新華書店」。「土豪」慷慨地借了四分錢給他，因此才買了他人生第一本書、小人書《二士爭功》。他欣喜若狂地一遍一遍地翻看。不覺天已經黑了下來並下起了大雪。閏會回到家，父親氣得開口大罵，看到他手中的小人書就一把搶過去撕成了碎片後扔進灶火裏，他雙腳跳著大哭。
● 1972年，村子裏破舊的小學。教室外，閏會從窗子看著裏面的馬向芳老師在上課。馬老師叫他進去聽講。
● 馬老師與閏會的媽媽談話，同情的淚，溫馨的話語。夜裏，炕上的父母談論關於閏會上學的事。父親說識字無用，而母親堅持要讓他上學，說「哪怕裝門看戶的字識些，也比不識字強得多」。
● 1973年，10歲的閏會終於上學了。他很有天分，馬老師與看望她的丈夫在與其他老師閑聊時，指著他說「這個孩子很聰明」，他聽到了有點得意的樣子。
● 閏會登上了學校的表揚榜，因為他撿的羊糞最多。
● 1974年，父親的胃病變得非常嚴重。經常失學的閏會，跑十里山路到鎮上（公社）請中醫，回程替醫生背藥箱。醫生看診後開藥方，他再背一些糧食去偷偷賣了之後買草藥。
● 炕上躺著的父親，受著病痛、飢餓、恐懼、絕望、寂寞的折磨，脾氣很懷。閏會一邊挨著罵，一邊掉著眼淚熬草葯。
● 1975年大年初一，父親給家人講他夢到了自己的死亡，家裏充滿了悲苦的氣氛。
● 1975年5月，閏會拎著草藥剛回到村口，鄰居說他的父親病危被送去醫院，他非常失望悲哀地癱坐在石坎上。
● 縣醫院的醫生要奄奄一息的父親出院（當地的風俗人死了不能進村。）。父親去世，全家哀痛。
● 12歲的閏會和10歲的弟弟每天天剛亮就離開家，到亂石崗上挖草藥「志遠」的根。母親一人將草藥一根一根地處理，曬乾後他拿到鎮上賣，十天採到的草藥根可賣十元錢。
● 夏天，一場大雨、山洪之後，天晴。天剛亮，閏會以及弟妹，和另一對兄妹一起去山中分頭挖草藥和拔草，五人都光著上身只穿短褲。下午，五個孩子匯合回家，要淌過一條不寬的河溝，水看似清晰只有二三十厘米深，但河底卻滿是淤泥。一下河，他們全陷入淤泥之中下沉，除了他之外，其餘的四個孩子嚇哭了。這時異常冷靜的他大聲一吼「都看我！」他俯下身子用手扒著淤泥向前爬，其他人學著他，一會兒全部過了河爬上了岸。大家相互看著，臉上依然充滿了驚恐、掛著淚水、渾身是泥巴。他靈機一動，大聲唱起了大海航行的歌，其他人跟著一起唱起來，然後都滑稽地哈哈大笑。
● 1976年，小學的課間休息，閏會與一個同學玩國軍與共軍打仗的遊戲，玩著玩著，他的同學喊起了「打到國民黨」，而他不假思索地喊「打到共產黨！」那個同學跑去報告老師，老師來了大聲訓斥他，並叫同學看著他然後去向村幹部報告。老師一走，他拔腿就跑，一直跑到了幾里路外的黃河邊才停下來。他看著滔滔的黃河水，沿著河邊溯流而上。
● 1977年過年，母親讓只有斷斷續續讀了三年小學的他繼續學習。條件：必須要考上初中；走讀；學費要自己打工解決。
● 母親將閏會的姐姐離家留下的一雙紅鞋（其中一只已經被染成了藍色）重新染成藍色給他上學穿。此前，他和弟弟在冬天時每人穿其中的一隻，一人穿紅鞋另一人穿藍鞋，被村裏人指指點點、說笑話。
● 姊姊寄來了一條女式褲子給閏會，太短。他就乾脆把褲腿捲到膝蓋上當短褲穿。
● 閏會睡在炕上，而母親夜裏、黎明前起牀看天色，以確保他上學不會遲到。早餐是一碗菜葉和高粱麵煮成鹹稀飯。大約十四小時放學走回家後才能再喝上一碗。飢餓和早晚都要走十里路讓他難熬。
● 颳風下雨，沒有傘，閏會將鞋子放在書包裏抱著，到了教室裏渾身向下淌水，只有靠體溫讓潮溼的衣服慢慢變乾。暗黑的黎明前或者晚上，走在山路上，心中恐懼：野狗的嚎叫、山上被遺棄的破窯洞內流浪漢的哭號。
● 在周末與學校放假期間，閏會和弟弟去打工掙錢，和泥灰、搬運石頭等重活。
● 在中學課間休息時，閏會跑去跟高年級的學生們天南海北地閒聊，展現其社交能力。
● 三年初中後的1980年，閏會參加了中專、高中統考。考後的第二天，他去廟裏求佛抽籤，籤上說「勞心費力欲成功，待到花開一陣風」。一位和尚對他說「孩子，神給你預備的飯碗不在這條道，時機還遠遠沒有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