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論語‧學而‧七》)

【註釋】

子夏:姓卜,名商,小孔子四十四歲,孔子晚年弟子,「四科十哲」之一,以整理文獻見長。孔子既歿,子夏居西河教授,為魏文侯師。

賢賢易色:第一個賢字作動詞,尊敬義;第二個賢字作名詞,指賢人、德行。易,交換、改變,也有輕視、簡慢義。色,一說為女色,如「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一說為容色,如「巧言令色鮮也仁」。

致:送達義,也有委棄、獻納義。

【討論】

《論語》開篇講「學而時習之」,這個「之」指甚麼呢?就包括本章所說的四者——「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

歷來分歧在「賢賢易色」這四個字。本章後幾句話理解大致相同:侍奉爹娘,能盡心竭力;服事君上,能豁出生命;同朋友交往,說話誠實守信;這樣的人,縱使他自謙說未經學習,我必說他已有學問了。

「賢賢易色」,大體有兩種理解。一是:「崇尚實際的德行,看輕表面的容態」;或「用尊貴優秀品德的心來交換(或者改變)愛好美色的心。」

一是:「對妻子,重品德,不重容貌」。這樣理解的理由是,「賢賢易色」以下三句,分別講五倫中的「事父母」、「事君」、「與朋友交」;那麼,可以推論「賢賢易色」也應該不是一般的泛指,而是特指夫妻這一倫,因為古人把夫妻間關係看得極重,認為是「人倫之始」和「王化之基」。

筆者傾向於後一種理解。食色,性也,不可能要求人人不好色;但是,「見賢思齊」也是人的本性之一。孔門教學是順著人性施教,不是教人禁慾,而是教人修心,比如教人:好色之念減輕一點、賢賢之心加重一點,使生命境界不斷提升。

本章是子夏說的話。子夏「文學」方面很好(《論語‧先進》),對《詩經》很有心得,孔子曾說「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論語‧八佾》)。《詩經》第一篇是甚麼呢?《關鳩》。在今人眼裏,這是一首愛情詩;但在古人眼裏,「《關雎》,后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毛詩‧序》)孔子本人對《關雎》的評論是「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論語‧八佾》)。子夏這裏說「賢賢易色」,理解為「關睢之義」,明夫婦之倫,也是合理的。

若此,則「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分言夫婦、父子、君臣、朋友四倫,一個人能做到這個地步,能算是正人君子了。就是他謙稱自己沒有甚麼學問,我們也必定說他「學也」,因為「學」也就是學作正人君子嘛。

不過,也有人不滿「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這句,說「子夏之言,其意善矣,然辭氣之間,抑揚太過,其流之弊,或將至於廢學」。對此,錢穆有持平之論:「然孔門論學,本以成德為重,後人分德行與學問而二之,則失此二章(本章及上章)之義矣。」#

主要參考資料

《論語註疏》(十三經註疏標點本,李學勤主編,北京大學出版社)
《四書直解》(張居正,九州出版社)
《論語新解》(錢穆著,三聯書店)
《論語譯注》(楊伯峻著,中華書局)
《論語三百講》(傅佩榮著,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論語譯注》(金良年撰,上海古籍出版社)
《論語本解(修訂版)》(孫欽善著,三聯書店)
《樊登講論語:學而》(樊登著,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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