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從事新聞工作多年的前記者柳俊江,5日燒炭輕生。他曾經揭露新聞界的黑暗,又還原2019年「7.21」元朗白衣人無差別襲擊市民的真相,多年來站在弱勢一方,與強權對抗。

記協在他離世後發文悼念,讚揚他在無綫新聞部服務期間,專業的工作態度,為同業所稱頌。他離開新聞界後,仍心繫新聞同業關心議題,「記協感激這位『記者之友』的付出」。

回顧柳俊江開始成名,是他在2002至2010年任職無綫電視記者期間。

中共奧運代表團發言人拒新唐人提問 柳俊江追問原因

早在2004年,柳俊江便為新聞界發聲。當年大陸奧運金牌運動員到訪香港,記者會上新唐人電視台記者梁珍發問,但是當時大陸代表團的副團長何慧嫻聽到是新唐人電視台後,打斷梁發問,並指「不太願意回答你的問題」,又聲稱來港是同「香港同胞分享勝利的喜悅」,更反過來指梁珍參加發布會的目的「可能不是跟我們同一個目的,而且你這個電視台,我們了解你的背景」,當梁進一步希望對方解釋時,會場有人取走梁手中的咪高峰。

柳俊江之後追問何,為何不回答新唐人的提問,但回答其它台灣及大陸傳媒的問題,是否同新唐人關於法輪功的報道有關,但是何慧嫻只重複上述回應。

不滿無綫新聞部編採方針離職

到2010年,柳俊江離開無綫新聞部,之後撰寫題為「我離開了我愛的崗位」的長文,當中提到「近幾年記者淪為『車衣女工』,新聞部管理層對每日的新聞早已有一套『看法』,記者很多時被要求『照單執藥』」,指出無綫新聞部「太一言堂,老闆的意見太強勢,下面沒有人敢反對,在形式上追求自殺式的極端中立主意(義)」,令「『CCTVB』之名不脛而走」,但最後亦表示期望「新聞部能重踏正軌,重拾朝氣」。

2019年9月,柳俊江接受商業電台節目《1圈圈》訪問時,指2010年離職是因為看到言論自由收窄,有部份話題,例如他想採訪廣州保衛粵語的運動,成為無綫電視《新聞透視》節目的專題報道,卻因「政治正確」,不獲批准,「不是從新聞專業角度出發的原因」。另外,他說見到「六四」周年悼念活動的報道受壓,加上同事吐苦水指做不到一些題目,自己看到的前景,就是做「唯唯諾諾、老闆講甚麼你就執行甚麼」的中層,故毅然找其他工作並離開。

資深傳媒人李慧玲在其網上節目回顧,2008年柳俊江與採訪隊成為四川汶川地震後,首隊進入震央映秀鎮的大陸以外的記者,他們採訪拍攝的片段為世界其他傳媒所用。其後柳俊江進一步成為主播,李慧玲認為,他在無綫電視受到賞識,但離職是對自己的專業有要求及原則。

離開新聞界仍關心時政

柳俊江離開新聞界後從事公關工作,但仍然就社會及新聞界發生的事發聲。他2015年在蘋果日報撰寫專欄,關心新聞界及時事。

無綫新聞部在他離職後,並未如他所願重踏正軌。2015年6月,他的一篇文章就批評當時《六點半新聞》變成政府喉舌,以整個新聞時段四分之一,報道警方拘捕9人涉嫌製造炸彈時,大篇幅引述「消息人士」指事件涉及「全國獨立黨」,但是分析「『全國獨立黨』事件製作粗疏,充滿可疑的破綻,但是在傳統媒體的全力協助下,始作俑者已經大獲全勝,一輪政治誣陷潮,看來已經迫在眉睫」。

同年7月,他撰文支持資深記者吳曉東成立、以調查報道為核心業務的通訊社「傳真社」(FactWire),指出香港新聞界有依賴官方消息的歪風,「求快不求真」令新聞質素每況愈下,FactWire令他十分期待。

批評特首超然論

2015年9月,時任中聯辦主任張曉明指,「特首地位超然於三權之上」。言論引起社會譁然,大律師公會亦對張曉明的言論感到遺憾。其後時任特首梁振英稱,由於中央只任命行政長官及行政長官提名的主要官員,所以行政長官地位確實超然。

柳俊江撰文批評「超然論」貽笑大方,更批評時任特首「分裂社會、危害法治、玩弄權術、私相授受,危害社稷之深,已成過街老鼠」,更反駁官方還在胡扯「超然」和「凌駕」字眼,指出「以前香港人嘲笑中國法律,不是用來執行,只是用來解釋,總之解作共產黨超然於法律。今日,香港也淪落至此。」

無懼遇襲陰影 著書記錄「7.21」真相

2019年,反送中運動爆發。6月,他曾經與當時的太太參與民陣發起的反送中遊行。

7月21日,元朗白衣人襲擊市民事件中,柳俊江得知消息後自發前往義載疏散市民,但被白衣人打至血流披面,及後需要縫8針。翌年7月,事件一周年之際,撰寫並出版6萬多字的《元朗黑夜:我的記憶和眾人的記憶》,除了自己的回憶,亦訪問超過40名當事人的目擊證詞,重組「7.21」事件前後的各種事件經過。

他在書中說,事件一周年之際,有感歷史將被當權者扭曲,故自行深入調查,撰寫該書,試圖留下歷史紀錄,又在書中提到,「遺忘,不一定是自然現象。因為時間,記憶消退。因為創傷,選擇忘記。因為謊言,焦點模糊。因為利益,竄改歷史。」

柳俊江在2019年7月21日被白衣人打至血流披面,及後需要縫8針。翌年7月,事件一周年之際,他撰寫並出版6萬多字的《元朗黑夜:我的記憶和眾人的記憶》。資料圖片。(宋碧龍/大紀元)
柳俊江在2019年7月21日被白衣人打至血流披面,及後需要縫8針。翌年7月,事件一周年之際,他撰寫並出版6萬多字的《元朗黑夜:我的記憶和眾人的記憶》。資料圖片。(宋碧龍/大紀元)

柳俊江出書時,正值《港區國安法》剛訂立。他當年接受《蘋果日報》訪問時,點名時任警務處公共關係科高級警司江永祥和處長鄧炳強均說出不符事實的話,認為有責任寫書記錄「7.21」。他更坦言,在遇襲陰影下重組事發經過時,一度吃不消,但強迫自己慢慢適應,還多次重回元朗實地搜集資料。

2019年9月,他被問到有無打算就「7.21」被打追究時,回應未有深入打算,擔心自己由受害者變被告,並坦言「如果有個公平、公正、公開嘅(的)處理渠道嘅話(的話),就睇吓會唔會做(就看看會不會做),但係而家冇呀嘛!(但是現在沒有嘛)」

國安法下仍批評港警惡行

2020年9月6日,網民發起「九龍大遊行」,反對《港區國安法》、健康碼與押後立法會選舉,大批警員在旺角駐守。有警員將一名年僅12歲的女童推落地,更以膝壓方式制服,警方稱其「拔足逃跑形迹可疑」,但輿論批評警方濫用武力,女童母親亦稱事發時,女童兩兄妹只是逛街及買顏料。柳俊江當時在Facebook大罵:「打完大肚婆打細路女,渣滓都不足以形容香港警察惡行。喺(在)我想寫幾句之時,竟然有一刻想過要按下,因為文字獄隨時到來」。

當年的6月,政府以疫情禁聚令為由,首次禁止支聯會在「六四」晚上舉行維園燭光悼念集會。柳俊江當時在貼上燭光相,再上載1989年天安門廣場「坦克人」的相片,寫道:「每年今天,都只講一件事。三十一年好,三百一十年也好。」

2021年6月,柳俊江仍然在其Facebook分享同「六四」有關的故事,分別以1989年的北京及當時的香港為背景。

防止自殺求助熱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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