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浮橋案背後：當局大規模拆便民橋 多人溺亡

近日，吉林省村民黃德義自建浮橋致一家18人被判刑，引發輿論高度關注，事件持續發酵。根據官方披露的信息，當地政府曾統一行動大規模拆除轄區內的便民浮橋。

近日，黃德義在拍攝的一段影片中透露，在他沒有架橋之前，已經有22位鄉親在洮兒河中溺亡，架橋之後再也沒有人溺亡。但官方下令拆橋之後，又有十多人溺亡。鄉親出行、農業生產非常不便。

警方調查稱未發現群眾溺亡遭政府人員「打臉」

吉林省白城市下轄的洮南市瓦房鎮振林村村民黃德義與17名親屬因搭建「便民浮橋」並收費，被當局以「尋釁滋事罪」判刑。此案於7月5日被媒體曝光後，白城市法院7月8日發布通報稱，該院已立案，正在審查中。

7月10日，當地警方給媒體出具的情況說明顯示，警方通過對2007年至今全市接處警登記記錄以及刑事現場勘驗登記情況進行篩查，未發現在洮兒河流域瓦房鎮振林村段有群眾溺亡情況。

而瓦房鎮政府工作人員7月9日告訴《南方都市報》，該河道2019年曾發生多宗溺亡事故。「兩岸距離比較近，（駕駛員）對冰面不太熟悉，以為能開過岸，結果走一半就掉了，掉冰窟窿裏淹死的就有四五個人。」

該工作人員表示，黃德義搭建的浮橋全長約十多米，連接著洮南市瓦房鎮振林村至白城市洮北區平安鎮安全村，極大縮短了兩岸村民往來的距離。浮橋拆除後，村民往來振林村和安全村，只能選擇繞道。

黃德義所在的振林村，當地村民普遍持「過浮橋並未被強制收費，臉熟的村民有時候過橋也不給錢」的觀點。但是，與振林村有一河之隔的安全村卻有不同的聲音。

現任河對岸安全村村支書谷天福對《大河報》稱，「黃德義說的許多是假的，我為我的話負法律責任。」

對於黃德義的浮橋收費標準，安全村的多位商家和貨車司機表示不滿。據介紹，對於大車過橋的收費標準，這些村民表示，收費沒有統一標準，一般是空車10元，越大越重的車越貴。

此外，多位安全村的村民提到了「黃德義在枯水期挖斷河道，以強迫路人走他的浮橋」一事，這也是當地警方拘捕黃德義一家18人的「罪證」之一。不過，在問及是否親眼見到黃德義及親屬挖斷河道，村民們表示並未直接看到。

黃德義此前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提到了附近村民質疑他挖斷河道，他表示：「這是河東岸採沙廠幹的事，不是我挖的。」而在洮兒河振林村段對岸確實有一家採沙廠，目前處於關閉狀態。

建橋前曾有多人溺亡政府拆橋後再現人員溺亡

另外，洮南市福順鎮榆樹村三位村民向界面新聞證實，該村附近此前有兩座村民自建的便橋，也就是常見的浮橋，但在2018年被拆除，此後人們到白城市需往西繞行數十公里。有人為了節省燃油和時間，冬季選擇駕車從冰面駛過，也導致發生人員傷亡事故。

榆樹村村民王輝（化名）稱，洮兒河約有二三十米寬，最深處達五六米，夏季水流較急，過去當地人主要靠坐船過河。大約2010年左右，有些家住河岸附近的村民，通過自建或與鄰居合夥修建了便橋，當地人稱「開橋」。這些橋多數是浮橋，一般能承載10～20噸，小型貨車和人都可以通行，浮橋漂浮於水面，「水漲船高」。後來，這種浮橋越來越多，逐漸成為洮兒河兩岸居民來往過河的主要方式。

「有錢的時候就給他們三五塊錢，沒錢就不用給。」王輝稱，村民們對此習以為常，「人家修橋也是要花了錢的。」據其介紹，曾經一位梁姓村民因為「開橋」，自己的資金不足，還找村民們借款，並約定支付利息，據說花了30多萬元。浮橋架設時，王輝還去幫過忙。

梁姓村民表示，他曾在洮兒河上建設過一座浮橋，因自己有一個農場在洮兒河對岸，主要的為了種地方便。他稱，浮橋被拆除後，種地極為不便，他於是放棄了農場，到內蒙古打工。王輝也稱，浮橋被拆後，他就很少再去白城市。

據榆樹村村民王博（化名）介紹，榆樹村以農業種植為主要經濟來源。糧價好的時候，有人到村裏來收購，糧價差的時候，村民們則需要自己運送到白城市。以往有浮橋時，村民們依靠小客車，可以將糧食很快運送到白城，自從浮橋拆除後，運糧到白城需要的成本變高，這變相減少了農民的收入。

更大風險還在於冬季過河。隆冬時節洮兒河上會結冰，有些趕時間的人經常從冰面上驅車過河。王輝記得，從2018年至今，僅榆樹村一帶至少有4個人因冰面破裂，墜入河中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