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先生當年的戀人在逃港路上遭槍擊身亡,倒在他的懷中。他一到碑前就不能自已掩面而泣。( 林丹/大紀元)
廖先生當年的戀人在逃港路上遭槍擊身亡,倒在他的懷中。他一到碑前就不能自已掩面而泣。( 林丹/大紀元)

今天焦點:中國的抖音上,最新出現了從南美「走線」美國的影片教程。藉此,一個單身母親賣掉了自己的寶馬,帶著5歲女兒尋求自由。半年內,到達美國的超過了6,000多人。

中國人歷史上最大的「走線」,是大逃港潮。30年間,累計超100萬人成功出逃。這一番局面,也迫使習仲勳和鄧小平下定決心要改革開放。

魂兮歸來 致敬那些年輕而勇敢的生命

周日,4月30日,我在美東的新澤西州參加了一場特殊的活動。在一片淒風苦雨中,來自世界各地的當年的逃港知青以及他們的後人,匯聚在恆福陵園內的「逃港罹難知青紀念碑」前,向當年那些用生命換取自由的年輕人,表達哀思。

對於我來說,大逃港,這是一段似曾相識、但是又陌生的歷史。之前,我曾經在網上見過一段影片,講述中國飢民在三年大饑荒的1962年逃往香港,其中一些要被遣返,結果上萬港民匯聚街頭,往他們的車上丟食品、塞衣服。因此,我知道了,深圳河曾經是東方的柏林牆,一邊是社會主義的深圳,一邊是自由的香港,很多人冒死也要前往那塊彈丸之地。

然而,當時畢竟是一種看故事的感覺,和現在我親自聽那些經歷者講述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當這些來自美國紐約、波士頓、芝加哥、馬利蘭以及澳洲、加拿大的,近百名當年的逃港知青,矗立在那裏靜思的時候,石碑上刻著的不僅是一個個名字,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是他們的親人、戀人、同學、街坊、朋友……

他們相互之間,有一個親切而又悲壯的稱呼,卒友。這是廣州人以中國象棋術語督卒、過河,暗喻偷渡。和過河的卒子一樣,當卒友們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是沒有回頭路的,九死一生。

為了尋求自由,他們曾經相約一起出發;穿越高山、穿越大海,冒著邊境軍警的槍林彈雨,或在冰冷的海水中,躲避著兇猛的鯊魚,險象環生、驚心動魄。現在,這些人成功地逃出生天,劫後餘生,正在自由世界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而碑上的那些名字,卻出師未捷身先死,魂斷逃港路上……

很多人抱著必死的決心偷渡。其中,一個逃到香港的農婦甚至留下了這樣一句話:「我死後,連骨灰都不要吹回這邊來!」

據統計,柏林牆從建起到倒塌,近30年間,有上千人因為試圖翻過柏林牆,從共產黨統治的東柏林逃到自由的西柏林,而被東德軍警拘捕,還有239人罹難。

而這一次,美東豎起的這兩塊紀念碑上記載的罹難知青的名字,就有346人。而真實逃港的人數,則遠超這個。據陳秉安等在《大逃港》一書中估算,先後有超過160萬人從大陸逃往香港,其中約10萬人在途中蒙難。

根據大陸官方檔案,僅1957年、1962年、1972年和1979年由深圳出發的四次大規模逃港潮中,逃港者人數就達56萬人,成功逃出的有14萬人。而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孔寒冰博士,在《外資與經濟特區》一書中則記載,改革開放後,中國在開發蛇口工業區時,一次就在海灘上發現了400多具偷渡者的屍體。

而且,很多人不知道,逃港大潮,還直接催生了中共當局的改革開放。1977年,中共領導人鄧小平到廣東視察,當聽到廣東省委匯報「逃港潮」、軍隊很難阻攔時,他指出:「這是我們的政策有問題。此事不是部隊管得了的。」他後來還指出,「逃港,主要是生活不好,差距太大。生產生活搞好了,才可以解決逃港問題。」

到了1978年,文革結束,中共開始改革,但是因為害怕中共反覆,外逃又多了起來,甚至很多中共官員也批量外逃。時任廣東省委書記習仲勳,在對偷渡客進行圍追堵截的過程中,深刻認識到,要最終解決外逃問題,還是要靠加快改革開放。由此,誕生了中國的深圳特區。

曾任《文匯報》記者的前香港記者程翔跟我說,習仲勳當時還跟中共中央說過,如果能把廣東獨立,他會把它建成最好的地區,比香港還好。

程翔,大家知道,曾經因為揭露江澤民賣國,被中共以「間諜罪」關押3年,是一個敢言的記者。

也就是說,大逃港,也是中共改革開放的催生者。

說到這一次美東地區建立的紀念碑,還有一段「隔海」漂泊的故事。2014年,逃港知青黃東漢等人,在當年最多人游泳登陸的香港小島吉澳島上,豎起來首座「逃港罹難知青紀念碑」。上面刻著「越山越水越界越海英魂永垂」。當時,59人參加,他們約定每年都會前來紀念。

然而,隨著一年年越來越多的人前來,中共當局向當地村長等施加了壓力,他們被迫把石碑搬走。程翔說:「共產黨不允許一座悼念共產主義死難者的紀念碑揭露他們的罪惡。」

2020年,香港人又在另外一座小島上豎立起一塊新的石碑,刻上了金色的句話,還有「年年歲歲 永不相忘」的金色大字。很多人再次聚集。

2019年之後,中共以國安法嚴控了香港,自由在快速消失,於是很多人籌劃,要在美國為那些屈死的靈魂在自由世界建立一個永久的安身之所。這就是現在我們看到的兩塊石碑。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就讓我們用紀念碑上的詩詞悼念他/她們吧:

雲霧罩海灘 雨灑吉澳山

出師身未捷 魂斷大鵬灣

昔日同上路 君卻未能還

相逢唯夢裏 淚雨濕衣衫

清香一縷縷 酒灑綠波間

願為自由故 捨命不悔嘆

魂兮歸來!

單身媽媽帶女兒走線 抖音現影片教程

說實話,我很感慨,在過去的70多年間,香港都是一個大陸人逃生的太平門。誰能想到,曾經在自由之門生活的人,今天也要逃離香港,漂泊各地生存呢?

而經過了中共清零3年,逃離中國的人越來越多。聯合國難民署2022年的年中統計,全球約有11萬6,868名中國人尋求庇護,是在習近平就任前、2012年底時1萬5,362人的近8倍。

其中,最近特別受到關注的一種方式,幾乎是當年大逃港的一個微型翻版:走線。也就是,徒步穿越位於中美洲的巴拿馬和哥倫比亞之間的達連隘口(Darien Gap),北上經過墨西哥,然後偷渡進入美國境內。

一路上,他們要與人口走私販子、強盜打交道,要和險惡叢林對抗。通常必須耗費數天、徒步穿越泥濘叢林和水深及胸的河流、陡峭步道,途中蚊蟲肆虐、鮮少有乾淨水源,部份路段甚至瀰漫「腐臭味」。

國際移民組織(IOM)數據顯示,去年至少有36人死於「達連隘口」,但實際數字可能更高。

前幾天,路透社用紀錄片的方式,記載了其中一部份中國人的親身經歷。其中一個是年輕的單親媽媽吳麗華。今年4月2日,她登上了美國領土。

和接受採訪的一半中國人相似,吳麗華曾經在中國經營自己的小企業,一家網絡商店。

她說,自己能夠成功偷渡,完全依靠抖音上的詳細教程,包括要穿甚麼鞋子,如何花錢找到一名可靠的當地嚮導,以及在穿越危險的雨林前,打針預防傳染病。然後,她們靠聊天群組,以及評論區的留言,以及推特,獲得前進的更多指南。

吳麗華的網店在疫情當中倒閉,因為當局限制了物流,銷售額從600萬下降到了100萬人民幣。

在此之前,她就曾經考慮移民,因為作為未婚的單親媽媽,她受到了歧視。她試圖通過簽證方式到達美國然後留下來,但是旅行社告訴她,作為單親媽媽,她獲得簽證的可能性很低。

2021年,中國公民赴美的旅遊簽證拒簽率高達80%,2022年,拒簽數量再次多出了30%。現在,雖然美國對全球簽發的的旅遊簽證已經基本上恢復到大瘟疫前的水平,但是,2022年中國人獲得簽證的數量,比2019年低了90%。

這讓越來越多的人通過走線的方式逃離。他們往往先搭乘飛機,抵達中國護照可以免簽證入境的厄瓜多爾,再跋山涉水到達美墨邊境。

據美國司法部數據,從中國來的尋求庇護者,在移民法庭的勝訴比例高達58%。

為了湊夠路費,吳麗華賣掉了自己的二手寶馬,又向親朋好友借了1萬塊人民幣,最後踏上了這條路,進入美國後,向邊境人員自首。

從去年10月,六個月來,超過6,500名中國大陸人在美墨邊境被逮。

致那些追求自由的人

世事輪迴,就在我寫這期節目稿件的時候,一個在美國的廣東朋友跟我說,他父母親當年也準備去香港,但因母親當年懷著他,後來父親擔心路上不安全,就沒有冒險。這個朋友是一個電腦天才,通過傑出人才的方式移民美國。

應該說,就在鄧小平和習仲勳等人下定決心改革開放之後,中國人的日子漸漸好了起來,很多當年逃到香港的人又回到中國大陸。

然而,之後,又是越來越多的人離開。據統計,迄今為止,移民海外的中國人超過了1,000多萬人,多數到達了美國、南韓、日本、澳洲、加拿大、新加坡等國家。

也許,這件事有這樣的結果,也許在習仲勳和鄧小平眼裏是一件很難解釋的事情,因為他們都曾經認為經濟好了,逃離的人就會少了。1984年2月24日,鄧小平視察深圳珠海之後,回到北京後還曾發表談話:「聽說深圳治安比過去好了,跑到香港去的人開始回來,原因之一是就業多,收入增加了,物質條件也好多了,可見精神文明說到底是從物質文明來的嘛!」

今天中國大陸高度發達的物質文明,為甚麼沒有留住今天的中國人呢?

答案,可能恰恰在習仲勳和鄧小平當年改革的初衷裏。他們認為香港的繁榮穩定來自物質文明,所以希望在這方面超越香港,但是卻不肯放棄中共的體制。

沒有了政治改革、法治和自由可能隨時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蕩然無存。就像鐵鏈女、唐山吃燒烤的女孩,或者胡鑫宇,或者中國大陸和香港那些要接受反間諜法教育,時刻可能被抓特務和被舉報的人一樣。

聰明的人知道,不自由毋寧死。更知道,只有生活在沒有共產黨的土地上,精神上徹底地擺脫中共的束縛,才有真正的自由。

而這,才是我們今年這一期,談到的兩個不同時代逃離中共統治的故事,真正給予我們的啟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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