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星期日,我們在去教堂後吃早午餐,那是柏林牆倒塌後的幾個月。我母親說:『你知道,應該為共產主義的受害者建立某種紀念館和博物館。』」
今天,我將採訪伊利沙伯斯波爾丁博士,她是共產主義受害者博物館的創始董事,而該館則是美國第一個紀念上世紀被共產主義殺害的一億多人的博物館。
國家高於一切,黨高於一切,沒有超然的真理,那麼一切都必須為國家服務,或被改造為國家服務。因此,這意味著與國家相比,一切生命都是低賤的。
……至今仍有數百萬人在共產主義獨裁統治下繼續遭受苦難。
有些人不明白,這會影響到每一個小小的選擇、每一件事、每一天。有人生活在共產主義的統治下,他們必須作出選擇。
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節目,我是楊傑凱(Jan Jekielek)。
11. 共產主義受害者博物館 向人們展示:這就是共產主義 統治下生活狀態
楊傑凱:你把這裏描述為一個活博物館。我在不同的採訪中也都會提到這樣一個觀點——對於那些還沒有在社會上嘗過缺乏自由的滋味的人來說,很難體會那可能是甚麼樣子。同樣,在某種程度上,反過來也是如此。
斯波爾丁:那我們就簡單地分析一下。如果有人意識到,他們每天都不被允許談論想談論的事情,首先,有人會試圖告訴你:「不要按照你的方式思考、相信、敬拜。」等等,包括一切內心活動。但是,也許在面無表情的背後,我們仍然可以自由地思考。
可是,後來那個人告訴你:「嗯,現在你不能穿想穿的衣服;不能想怎麼上學就怎麼上學;不能想從事甚麼工作就從事甚麼工作;不能與某些人交往,因為他們是某某階層。」你可能還會被要求談談你的朋友和家人在做甚麼,而不是對他們的事情保密。
我們要一直在向人們展示:這就是共產主義統治下的生活狀態,甚至包括那些試圖提供更多機會的國家,我想……你不妨想想越南,他們正在更多地利用市場來試驗某些東西。在那裏,如果有人想真正行使言論自由,那麼他們還是會被投入監獄。如果他們反對黨、反對國家,就不被允許。在越南,任何人都沒有自由。
如果你仍然和國家作對,和黨作對,你就會被關進監獄,甚至丟掉性命。你反抗,那是件好事。但我要回顧過去來告訴人們,特別是年輕人,畢竟在共產主義受害者博物館的大部份重點是幫助未來正在成長的幾代人,了解目前的共產主義及其歷史。
如果他們明白了,那好!看!你就想做這個,或者你就想做個抖音。好吧!抖音被某某監控著,你不能做這個。或者你想和朋友聚會,玩這個,不行,你現在不能做。這不是因為你的父母擔心你的安全,而是因為共產黨或國家在告訴你不能做。那麼,這也許將影響到人們,這樣他們就會看到它真的與我們視為天經地義的道理相對立,與在美國和其它自由民主國家奉行的原則相對立。
12. 體驗在共產主義 統治下的生存條件
我們將進入第三展廳,時間跨度是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到現在。這裏的特點是互動。你想試試這個嗎?
楊傑凱:我很想試試這個,這真的太棒了!我們來試試。
斯波爾丁:這個顯示的是共產主義統治下的生存條件。不是人人都被共產主義殺害,但他們仍然不得不在共產主義統治下生活。你要選擇想成為古巴人,還是朝鮮人或者東德人。你可以選擇「活得容易」,也可以選擇「活得艱難」,你可以選擇。
楊傑凱:於是,我成了某個抵抗運動領導人的女兒。
斯波爾丁:對,你父親剛剛在一次抗議活動後失蹤了。
楊傑凱:好的,我們就開始你的旅程吧。
斯波爾丁:他已經被殺害了。
楊傑凱:那麼,作為回應,你會與國家媒體的謊言做鬥爭嗎?國家媒體基本上是這樣說的……
斯波爾丁:他死於一場車禍,它們(指當局)聲稱與此無關,儘管你已經聽到其它報道,說國家安全局的人跟在車後,把車推下了公路。
楊傑凱:哦,那好,我要抗爭。
斯波爾丁:正如你所看到的,現在你需要做出自己的選擇,一個是:不回應、保持安靜、順從。再看這兒,如果你想要抗爭,有幾個選擇。
楊傑凱:好,絕食抗議;向BBC記者、國際記者講述這個故事;不回應當局的謊言。我選這個,因為我認為其實大多數人都可能這麼做,而挺身而出的後果太嚴重了。
斯波爾丁:於是你取回了父親的遺體。但是,你必須要發表一個聲明,說政府與他的被害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和你的兄弟,仍然是這位偉大的持不同政見者以及他啟動的整個運動的孩子。這些就是選擇的後果。
楊傑凱:古巴公民舉行了一次抗議遊行。因此,很多的抗議者遭到逮捕,並且在非人道的條件下被監禁。發人深省!這是一個內容非常詳實的故事,你已經在這兒看到了。
斯波爾丁:是的,我們說的是一些人不明白,它(指共產主義)影響到每一個微小的選擇、每一件事、每一天。有人生活在共產主義統治下,他們必須做甚麼?他們早上起來,也許腦子裏還在自由思想。但隨後,無論他們對外部世界做甚麼,他們都不得不作出選擇。
楊傑凱:有時,你不得不做出的選擇,都是極其艱難的選擇。
斯波爾丁:說得對!說得對!這可不是問「我今天要不要喝杯咖啡?要3美元的飲料,還是5美元的精裝飲料?」無論如何,你不得不做出的那種選擇不是這樣的,而是生死攸關的選擇,也許是要進監獄的那種選擇。
所有這些故事,都是真人真事。他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們希望遊客,特別是熱衷於玩遊戲的年輕人明白:他們的選擇有時與真人的選擇不同,但是這些選擇是基於真人真事。我一次又一次地從倖存者那裏聽到這樣的話:「他們對我做的壞事已經達到了極致。」他們在失去親人後選擇繼續戰鬥。
13. 「受奴役民族」 是被共產政權綁架的國家人民
錄音片段:我所做的事情的後果……去工作,我想要轉變。
楊傑凱:與教育界人士交談時,我感到很震驚。比如說,在師範學院,學生學到的關於這些現實的知識少得可憐。或者說,即使是不錯的學校,也很少向學生解釋我們今天所談論的各種事情。
斯波爾丁:這令人震驚。一般學生在K12階段有很多歷史要講,但不可能把所有內容都講完,這是必然的。然而,老師教甚麼?哪些內容最終會出現在教科書中?特別是在公立學校,哪些內容最終會被要求涵蓋和講授?我們率先發起「共產主義受害者日」,現在已被少數幾個州採用了,維珍尼亞州是第一個,佛羅里達是最近的一個。我們的目標是——希望50個州都有一個「共產主義受害者日」。
後來,在已經舉辦「共產主義受害者日」的各州,他們現在正在討論是否應該開設一門課程。佛羅里達州已經通過幾項立法,要求進行有關共產主義和共產主義受害者的教育。這是我要向其它州推薦的東西。有些州有,但是還沒有在全國範圍內普及,這是需要做的一件重要的事情。自艾森豪威爾總統以來,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受奴役民族周」一直存在。
楊傑凱:甚麼是「受奴役民族」?
斯波爾丁:「受奴役民族」是那些被共產政權綁架的國家,在一個時期,它特指蘇聯、其衛星國、中國和亞洲其它國家。「受奴役民族周」要幫助人們了解過去,也要了解現在。「受奴役民族周」仍在繼續,是在7月的第三個星期。如果教師知道它並教導學生,「好啊,我們會參加如下暑期活動」,那可太好啦!很多時候,孩子們在夏天必須參加。
可能的活動之一是在7月參加一些「受奴役民族周」的活動,然後在開學返校時做彙報。在華盛頓特區總是有這樣的活動。VOC(共產主義受害者基金會)也會做一些事情。我們每年夏天都會舉辦一個全國教師研討會活動,為教師提供持續認證,面向初中和高中教師,無論他們是在公立學校、私立學校、宗教學校任教,或在家教孩子。我們向所有人開放。
通過這類活動,我們努力將這方面的教育推廣出去,讓人們知道。這就是它的意義。通過一個一個人的教育,一個一個學生的教育,讓他們明白發生過甚麼,正在發生甚麼,他們應該關心這些受害者。
14. 柬埔寨種族滅絕中倖存者 講述非常令人震撼的故事
楊傑凱:我只想向我們的觀眾提一下,我們有一集《美國思想領袖》非常受歡迎,受訪者是你們的一位證人,納爾烏姆,他是在柬埔寨種族滅絕中倖存的少數醫生之一。那是一個非常令人震撼的故事。
斯波爾丁:是的,我認為所有學生,在他們高中畢業時,都應該知道紅色高棉和波爾布特的暴行,應該知道這種種族滅絕。令我震驚的是,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殺戮戰場》(The Killing Fields,又譯《戰火屠城》或《殺戮地帶》;1984年的英國傳記劇情片,講述了柬埔寨紅色高棉政權的殘暴)。如果他們知道(對猶太人的)大屠殺,那麼他們也應該知道在柬埔寨發生了甚麼。
楊傑凱:在整個博物館裏,到處可見尼古拉蓋特曼(烏克蘭藝術家、勞改營倖存者,以繪畫記錄古拉格囚犯生活)的驚人收藏。我正在看這些畫,特別是其中一幅畫有頭骨和十字架,讓人毛骨悚然。它講述了世界各地實行共產主義制度的真實情況。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不願意深入思考。自由社會的人們或許還沒有準備好,無法理解這種程度的邪惡是可能的。
斯波爾丁:是的,有時藝術可以幫助人們了解歷史……我們不會放棄研究歷史,必須研究歷史。藝術既包括蓋特曼的畫,也包括你之前提到的《1984》。我們可以藉助偉大的小說來認識歷史。我會把一些回憶錄同樣歸入藝術類別。文學作品往往以特殊的方式接觸讀者,而不是作為一本平鋪直敘的歷史書。
回到蓋特曼,他是古拉格(蘇聯勞改營管理總局的俄文首字母縮寫,泛指勞改營)的倖存者,烏克蘭人,他被毫無理由地送到古拉格。他活了下來,回到家,而他哥哥沒能回家,他哥哥也被送進了古拉格。
於是,他開始畫畫,有些畫不得不偷偷地畫,當然啦,因為他出來的時候,仍然生活在共產政權統治之下。我們這裏有一些他畫的風景畫,你可以看到,那些都是他承認是自己畫的。他畫了50幅畫,但是大部份的收藏品,他必須對他所畫的畫保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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