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中國人壽、中石化和中石油三家央企在相隔30分鐘的時間內,聲明將從美國退市。同日,另一央企中國鋁業和上海石化(中石化的控股子公司)也擬申請自願從紐交所退市。

這是標示中美關係走向的重大信號,並暴露了中共當局對美決策機制存在的矛盾。而如果中概股從美全部退市,勢必重創中共的高科技產業,「彎道超車」更快泡湯。本文略談三點。

中美達成審計協議的可能性驟降,中國企業沒有辦法配合美國對在美上市外企的財報會計審核,從而使中概股從美全部退市的可能性大增

在美上市的外國企業必須符合美國的審計標準。美國上市公司會計監察委員會(PCAOB),自2005年起就開始著手對境外法域的審計機構進行監管(已超過50個境外法域)。但是,唯有中共(包括香港)拒絕PCAOB的檢查(inspections)和調查(investigations)。根據美國《外國公司問責法案》(HFCAA),中國(包括香港)在美上市公司面臨退市風險。

中美自2007年以來即已就跨境審計監管問題展開磋商,相關進程頗為曲折。PCAOB曾於2021年12月16日出具「認定報告」(HFCAA Determination Report),指出美中雙方目前的主要具體分歧所在:1. 缺乏有效的雙邊合作協議(雖然中美曾於2013年簽訂了執法合作備忘錄,但其中未能包含授權PCAOB進行調查取證的約定,且迄今中美尚未能就此達成共識);2. 中方對文件和信息的開放程度不能滿足PCAOB的需求(為建立互信,歷史上中美曾開展過2次試點檢查,但PCAOB認為該等試點檢查未能完成,因為在提供資料的過程中,中方監管機構基於保護敏感信息和國家秘密的考慮隱去了過多信息);3. PCAOB無法自由選擇審計內容。

從目前跡象看,中共不僅沒有與美達成審計協議的目標,反而在做中概股從美退市的準備。其一,早在2018年,港交所就開始修改上市公司相關規則,打通中概股從美退市到港上市的通道。其二,安排重要企業從美退市。例如,中芯國際2019年從紐約證券交易所退市,2021年1月31日正式從OTCQX(美國場外交易市場)撤出。

當然,美方也在要求特定企業從美退市。例如,2020年年底,紐交所發布聲明,為遵守特朗普政府禁止美國人投資「有軍方背景的中國企業」的行政令,將啟動對中國三大電信營運商的摘牌程序。2021年,中國電信、中國移動和中國聯通被迫從美退市。

中共最高層可能已經否定了與美達成審計協議的提議

與美方PCAOB對接工作的是中共證監會。中共證監會一再放風稱與美談判順利,有望達成協議。去年7月中共出台強硬監管措施,中國股市暴跌,中共證監會副主席方星海與高盛集團、瑞銀等跨國銀行及部份投資公司的代表舉行閉門會議(證監會主席易會滿也有出席),表示中共無意和全球市場脫鉤,特別是無意與美國脫鉤。此後,方星海甚至聲稱中美審計合作談判將會有「驚喜」。

今年3月,中國股市劇烈震盪。3月16日,副總理劉鶴主持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專題會議,其中提到「關於中概股,目前中美雙方監管機構保持了良好溝通,已取得積極進展,正在致力於形成具體合作方案。中國政府繼續支持各類企業到境外上市。」

4月2日,證監會會同財政部、國家保密局、國家檔案局發布《關於加強在境外發行證券與上市相關保密和檔案管理工作的規定(徵求意見稿)》,結合跨境審計監管合作的國際慣例,放棄了原有的「完全信賴」原則(刪除「現場檢查應以我國監管機構為主進行,或者依賴我國監管機構的檢查結果」的表述),改為通過跨境監管合作機制進行,證監會或有關主管部門依據雙、多邊合作機制提供必要的協助。

但是,6月底滴滴低調赴美上市,觸怒了中共最高層。上市未及48小時,中共監管部門宣布對其實施網絡安全審查,開盤表現亮眼的股價應聲下跌,一度跌幅10%左右。又過了48小時,監管再加碼,滴滴出行的App被中共網信辦要求下架,停止新用戶註冊。據傳劉鶴也因此受到攻擊。

同時,中共最高層對中美審計談判的態度可能也逆轉了。一個例子是,英媒《金融時報》7月23日報道,在美國上市的中國企業將被分為掌握非敏感數據、掌握敏感數據和掌握機密數據三個類別,持有「低風險」數據的公司,可以將他們的審計底稿交給PCAOB檢查,試圖以此來避免被美摘牌。應該說,這個三級分類安排是靈活的、可行的。但是,7月25日,中共證監會卻發聲明予以否認(「沒有研究過」)。中共證監會的變臉,顯然是受到了最高層壓力(這有前例,去年螞蟻金服在上市前2天就被緊急叫停)。

這表明在中共最高層的政治考慮中,職能部門的專業性建議沒起多大作用,中共決策的僵化越發嚴重了。

中國「新經濟」將因中概股從美退市遭受重大打擊

自上世紀90年代初以來,中國企業赴美上市蔚然成風。即使中美開打新冷戰的2020年,也有34家中國企業在美IPO,共募集資金約為124億美元。與2019年相比,IPO數量和募資額分別增長了6.25%和254%。這34家中國企業,以金融、媒體與信息服務業最為活躍,佔56%,其次是衛生保健/醫療、和零售;首日盤中漲幅超過50%,有10家。

為甚麼中國企業熱衷於赴美上市呢?除了國內資本市場的門檻太高、美元融資有助於企業實施國際化戰略之外,一個基本原因是:在IPO之前,大多數公司都接受了來自美國、日本等海外VC的投資;在中國資本帳戶仍受管制的背景下,選擇在美國上市是早期投資退出的最優方式。

需要指出的是,赴美上市的中國企業,多屬於「新經濟」(中共界定為,圍繞國家戰略新興產業,由創業者主導的,具有創新型的商業模式、經營理念,或者技術驅動的產業。主要包括TMT、互聯網、新一代資訊科技、節能環保、生物產業、醫療技術、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裝備製造業等)。

可以說,中國「新經濟」的成長,與海外的風險資本以及二級市場密切相關。美國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伊恩‧哈撒韋和《創意階層的崛起》作者理查德‧佛羅里達曾觀察了從2005至2017年的十萬筆風險投資交易(《Rise of the global startup city》,2018),發現:美國的風險投資金額規模佔全球總體規模,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的95%以上,2017年底降至50%;而風險投資資本的全球化和最大的貢獻者美國的份額減少的原因,是中國及其創業生態系統的迅速升級;在過去三年中,中國已經佔據了風險投資總額的近四分之一。

如果中概股從美全部退市,中國「新經濟」將遭重大打擊,因為中國資本市場的缺陷尚未根本改觀。舉例而言,不管是科技獨角獸企業的成長,還是創新企業的驅動,中國資本市場的成功案例並不多見。

那麼,香港股市能來補救嗎?不行。第一,跟美國股市比,香港股市也只是個小蘿蔔頭,資金池子小,流動性也低。第二,「一國兩制」被中共摧毀,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風雨飄搖。

從全球視野來看,科技型企業的融資一直由市場力量主導,與風險投資息息相關。一般高科技創新企業成長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0-1」(原始創新),「1-100」(技術轉化創新),「100-100萬」(大規模生產)。在「0-1」及「1-100」發展過程中,企業通常很難拿到銀行的貸款支持,這就需要VC/PE(風險投資)提供一些長期資本與企業共同成長。

但是,中國的VC/PE不發達。而如果中概股從美全部退市,也將同時帶動風險投資撤離中國。事實上,這個苗頭已經顯露出來了。據彭博社報道,研究公司Preqin的數據顯示,今年前四個月,中國風險投資交易額同比下降44%至247億美元。這幾乎是美國下降速度的兩倍,全球下滑速度的近四倍。

如果沒有市場資本的支持,那麼從基礎科學到創新,再到創新的擴散和產業鏈的形成,都將難以實現。中共的「彎道超車」,也就成了空中樓閣。

結語

五家央企巨頭宣布從美退市,顯示中共在一定範圍內主動同美國金融脫鉤。之所以說「在一定範圍內」,是因為中共同時也在加快金融開放,吸引國際金融機構、資金湧入中國。中共想藉此彌補中概股從美退市的損失。但是,中概股從美全部退市的影響太大,超出了中共的控制能力。機關算盡的中共,這次弄不好恐怕會「丟了卿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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