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河北民營企業大午農牧集團資產被當地法院以6.861億元人民幣低價拍賣。而大午集團自我評估僅帳面有形資產就有51億元,加上無形資產共有上百億。

獲得競標的是才成立三天的河北保定芮溪科技有限公司。據知情人說是該公司屬於保定的長城系。外界質疑是官方白手套,只是無從獲得證據。

孫家人作為大午公司37年的主人,除了基本生活費,已經沒有資產。一家多人陷獄,孫大午本人去年被以「尋釁滋事」「妨害公務」等8項罪名判刑18年,並罰款311萬人民幣。

孫大午特立獨行和不依附中共黨國權貴已廣為人知,但從現在的一些信息披露,他又似乎是一個矛盾體,有民主憲政理想但對共產黨認識不清,甚至被指是崇拜毛澤東者,事實是這樣嗎?他拒絕移民海外,而甘願留在中國,背後又是何原因?

賤賣還是搶劫?

現居美國三藩市灣區的前澳門大學教授、中國社會學者程鐵軍對大紀元表示,他和孫大午從2004年就認識。他認為孫大午案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冤假錯案。

「在法庭審訊過程當中,大午集團聘請的律師團隊,有一個辯護說明,每一期都是十問十答。他們連發了四五期,上面說得非常明白,他們是做無罪辯護。大午沒有罪,他可能在處理政府機構的矛盾當中,考慮不周,有個別感情用事,但是都沒有越過法律的界限。」

程鐵軍認為,當局對大午資產的處理根本不是甚麼拍賣,因為正常估價應該幾十億到上百億資產,但是以6.8億就給買下來,公司還有幾個億的現金也給凍結了。

「那個精裝的老年公寓,我還準備要買一套呢,應該是六七千塊一平米,現在給他估價是七十塊錢一平米,只有百分之一。你說這叫拍賣嗎?這叫公開搶奪。」

孫大午的好友、深圳企業家王應國也告訴大紀元,大午資產被官方這樣處理,實際上是極其惡劣的搶劫行為。

「賤賣前提是賣,有買賣就有市場,現在它是先把你人抓起來,然後利用國家公器直接把你的東西變成了另外一家的私有。」

王應國認為,中國人現在就像被中共當做豬一樣,「看到誰肥了,就宰殺你。」

「戴著腳鐐手銬跳舞」

王應國說,他曾跟孫大午聊過好多次,讓他離開中國,「我應該是為數不多的勸他警醒的。我到洛杉磯這邊來以後,兩次跟他打了影片電話,我提得很急。」

孫大午當時還在擴大再生產,在公司周邊搞開發,每年用幾億方石材,王應國覺得孫大午是大難臨頭了,但是孫大午卻認為他發展勢頭正好。

「我說有機會把你的人、把你的財產轉出來,但是他很堅定的,說中國有一個美好的明天,中國人也應該有一個美好的前景,所以他要守著那塊土地,這是他自己選擇的結果。」

王應國說,共產黨是無底線的。誰都想不到一夜之間噩夢就來臨,這不是我們正常人所能夠承受的。「他的企業發展風頭正勁,他有這麼多的職工,他抱負這麼多,誰能想到共產黨為所欲為達到甚麼程度?誰都認識不到。這個魔鬼的邪靈它不是人的思維的那種狀態。」

王應國也談到孫大午在國內的環境是何其艱難,他時刻在中共的監控中。

「我去拜訪他的時候,他在不停地給共產黨唱讚歌,但是心裏卻在流淚,因為在他身邊坐著、拜訪他的兩個人就是國保,就是監控他的人。當然他又不方便明著跟我說,所以他真的不停地說,當前發展形勢很好,給這個黨唱讚歌,直到把那兩個人送走以後才私下跟我說。」

王應國說:「共產黨的監控無孔不入,你不知道哪個地方裝了監控錄像,保不準你身邊的哪個職工是線人、臥底。所以孫大午是一個很悲哀的人物。」

「我們當時在國內想做點甚麼事情確實是很難的。我們是戴著腳鐐手銬在跳舞,孫大午也是這樣。」

王應國說,孫大午代工人吃了很多虧,包括上街爭取應該有的權利,沒有爭取到,而且受到不公正的對待,當地政府經常刁難他,有的東西他講出來,有的他沒法講、不敢講。

王應國表示,孫大午從來沒有想到當逃兵,任何困難他是直接面對,沒有迴避,他跟我們不一樣。比如說我想到馬上坐牢了,趕緊逃吧,他沒有。他用他的聰明和才智,用他的忍耐、他的意志去抗爭,他覺得會有他的一個空間,但是沒想到這個空間共產黨是不給他的,結果他的空間就是一個小牢房。

王應國認為,孫大午出事,主要原因還是他有憲政理念,因為當局現在實行一系列對老百姓的監控,把人監控到了豬狗不如的程度,目標就是讓你當他的奴才,不能有任何的思想。

「在上一次中共就對他下手了,但是當時胡溫,特別是溫家寶總理對他網開一面,加上當時《炎黃春秋》、茅于軾的天則研究所還有一席生存之地」,王應國說,「後來溫家寶這樣開明一點的人已經沒辦法了,然後《炎黃春秋》也沒法正常的出版了,天則和茅于軾也沒辦法開口了,孫大午應該意識到自己命運會跟他們是一樣的。他的憲政理念就是導致他這麼快一下被連根拔的重要根源。」

為甚麼不移民?

孫大午曾在一個影片中評論移民西方。他直言自己有移民的條件,但是,他本人、家人以及孩子,「沒有一個人會移民……移民出去的人做的都是低端工作,不體面……」

王應國說,孫大午也不是不想移民,是因為他不可能移民。

「他已經在撐著這麼大一個攤子,很多人靠他吃飯,靠他抗爭,包括我們很多維權的,都是他在很多方面支持大家。如果他當了逃兵,這個地方就坍塌了,這一塊水土就流失了,他是應該有清醒的認識的。包括他自己的家人,他如果把自己家人往外移,那麼共產黨的監管是嚴密的,後果只能加快他的出事。那他抗爭的範圍就相對更小一點。所以他用盡了全部的資源,把自己家裏的全部力量用在抗爭,都走在一線,把整個家庭也置入危險當中。」

據程鐵軍披露,孫大午確實是有考慮過移民到美國的。

「我們因為是老朋友了,無話不談,他也老問我對投資、海外移民甚麼看法。我說這個問題就是看你自己怎麼選擇,我自己就移民。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你最起碼能夠體驗一下在海外經商有哪些酸甜苦辣,可以體驗一下甚麼叫真正的市場經濟。」

程鐵軍曾建議過孫大午到美國要搞農業,可以包些地,租給美國的農民。據說他後來去過澳洲等國家考察,最終認為文化差異很大,還是留在中國。

程鐵軍認為孫大午缺乏國際視野,對海外還不了解,他有盲目的民族主義情緒。他本身有很多缺陷,但是人本質很好。

孫大午的「共同富裕」

去年以來,中共當局拋出所謂「共同富裕」,在這一口號下,中共對多個行業的民企進行了大規模整肅,許多富豪主動捐款避禍。也有人認為孫大午案是中共搞「共同富裕」的樣板。

王應國表示,共產黨搞共同富裕就是把有錢人的財產拿來大家一起玩。

「跟以前那個土改一樣,把所有的地主的土地都搶到它身上來了,它就變成了最大的地主,你再在它面前來乞討你的生活。現在是土改重來。共同富裕實際上就是土改的舊壺裝舊酒,還不是新壺裝舊酒。

「比如孫大午這次實質上也是被打著『共同富裕』的名義,企業資產被搶走了,然後又從另外一個企業的口袋裏面出來。」

程鐵軍說,孫大午有三個準則:私有、公治、共享。他每年公司盈利,一定要一定比例回饋給職工,公司內部這個收入差距不能拉太大,不能超過十倍,這是孫大午的共同富裕信念。但毛澤東年代的「共同富裕」,就是剝奪私有財產,一切歸國家所有,就是吃大鍋飯,搞平均主義才叫共同富裕,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共同貧窮。

他說,現在的「共同富裕」,越來越像一個空的口號,老百姓雖然收入有好轉,但差距拉大、兩極分化明顯。像李克強說還有六億人收入大概不到一千元,而權貴集團暴富的程度卻超過了任何的發達社會。這是它們所謂的共同富裕跟孫大午的共同富裕本質區別所在。

現在的民營企業家大量錢拿出來捐,但沒人知道怎麼監管、怎麼用。程教授認為,這實際上是收買政府,讓他們高抬貴手,這樣的事情,孫大午是不會幹的。孫大午也支持公益事業,但他要把捐的東西落實到老百姓頭上。

程鐵軍說,孫大午是個很好的商人,他跟一般的大陸企業家最大的不同就是對於潛規則、官商勾結非常不認同。大午公司有規矩,任何一個分公司業務員都不許在做生意過程當中賄賂人,或者送回扣、送紅包、送購物卡。

「有銀行要給他貸款,但是跟他要回扣,說我貸給你一百萬,你給我五萬回扣,孫大午說我一分錢回扣也不給你,要回扣我就不貸。」

孫大午崇毛嗎?

孫大午追求憲政的同時,卻似乎對毛澤東很崇拜,也是一個引起爭議的現象。

旅美時政觀察人士王赫對大紀元表示,中共自己有一句話說不能把前三十年和後三十年對立起來。就是說中共的本質從來沒有變化,不管是在毛時代、鄧時代,還是習近平現在搞的新時代,中共的獨裁本質從來沒有改變過。

「孫大午出生和成長在共產黨建政之後的這一段歲月裏面。他對毛有很強的情結,導致他對共產黨不能深刻地認識。他這個人確實是個矛盾的複合體,在內心深處還沒有擺脫對毛澤東的崇拜和共產黨對他灌輸的那一套東西,所以出現悲劇性的命運。挨了共產黨整,還沒認清共產黨是怎麼回事,這是他最冤的地方。」

王赫表示,希望通過這個案件的事情,人們對中共有個深刻的認識。中國人要過有尊嚴的日子,最重要是要跟中共劃清界線,就是要參與到退黨大潮裏面去。這樣才不冤,這一切做得才有價值。

程鐵軍也認為孫大午屬於崇拜毛的群體,但不是盲目的崇毛。比如孫大午認為要搞市場經濟,必須堅持私有,這跟毛不一樣,「但是他對毛澤東的絕對平均的一些想法,還是沒有完全走出來,這是孫大午的侷限性。」

「他本身是個黨員,又曾是個軍人,他從小在那個環境裏頭長大的,接受的就是那套東西。」程鐵軍說。

不過王應國認為孫大午不是外界所說的這樣崇毛,只是一個策略的問題。

「孫總他是有民主憲政理念的,不是崇毛,他是要重建共和、建立民主憲政。毛澤東說的共和是個專制集團,他為所欲為。那跟孫總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我們的鬥爭策略方向,我剛才也講了,他在跟我講話,有國保特務在旁邊,他更多的是說當前的社會環境比較好,那實際上是我們在應付當前的監控環境下不得不做出的一個變通。我們經常說毛是一桿槍,能不能把毛的這桿槍拿起來?以毛刺共?所以說這裏面有策略問題,而不是思想上的毛病問題,這是兩碼事。

「你看共產黨當局出了一些制度和政策,我們是不是可以用它的制度和政策來找它的漏洞,找它的可笑之處?你比如說笑蜀先生就編輯了一本《歷史的先聲》,把毛澤東說的原話,報紙上的原來的東西直接剪接下來出一本書。我跟孫大午說,你看毛打的為人民服務,憑你這個為人民服務,那我們該為老百姓造點福、做點事情。不能說毛澤東提了為人民服務,就是說我們走毛的路,說我們崇拜毛的思想。」

王應國表示,像河南的南街村崇拜毛,會有很多毛的語錄等,但在大午集團,看不到他修的路、建的樓有崇拜毛的影子。

孫大午案引發的逃亡與自保

王應國提到,孫大午也想過自保,但是他站在一線抗戰當中,他沒有把錢、把資產,主動給共產黨,以求得保護,讓自己能過關。孫大午戰鬥在最後的一刻,即使戰不下去,都沒有選擇妥協。

王應國說,孫大午案加速了中國民營企業家外逃,很多人沒有再想怎麼發展企業,而是想怎麼自保、怎麼逃亡。全國各地的民營企業家,基本上是一種消極的狀態,逃亡的很多。

王應國說,最近大陸有幾個民營大佬,把微博一些公共空間內容全部清空,就是避免有人舉報,這就是在自保和逃亡的路上。因為有的人的微博言論有一些民主理念在裏面。

王赫也表示,現在民營企業都想著逃跑,但有一部份勢力要跟共產黨勾結起來,要利用這個機會趁機發達,包括保定長城系。它接管大午集團,是把這當成一個擴張的大好機會。這會使中國社會向災難性方向發展,整個經濟秩序進一步崩壞。

程鐵軍說,孫大午案是專制體制下的必然。過去共產黨搞公私合營,搞沒收資本家財產。而現在所實行的政策它又不敢全部消滅私有制,它表面上承認私有制。一方面,很多高官本身就是大富翁,幾個億、上百億的貪污,本身已經說明他們並不相信公有制。另一方面,中共現在是拿著公有制的旗號來欺騙老百姓,所謂的割韭菜,甚至沒收私有財產變成他們的私有財產。

程鐵軍說,現在中共的意識形態崩潰和經濟利益的分化,已經成為這個政權很難維持下去的一個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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