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會於1964年通過了《公民權利法案》(Civil Rights),1965年通過了《選舉權利法》(Voting Rights Acts)。隨著民權運動的結束,1966年,自由主義似乎達到巔峰。諸如「向貧困宣戰」(War on Poverty)這樣的「大社會」計劃,承諾遏制其它形式的不平等,社會公僕們在解決市場無法解決的問題上,展示了國家的智慧。

婦女解放運動風起雲湧,女性紛紛湧入大學,以護士和教師以外的工作為目標。同時,性革命(據說)為人類的成就感開闢了全新的途徑。

來勢兇猛,要加入文化和教育領域的精英階層,而不成為自由主義者,需要有一定程度的獨立性,或者好鬥性,這是大多數人所不具備的。另一方面,知識份子和學者、記者、藝術家和藝人、任何受過教育的自由主義者……他們可以無休止地攻擊,從不懷疑自己的正確性,確信歷史在推動他們前進,遲早會證明他們是完全正確的。

在當時腦筋開竅的自由主義者看來,世界似乎終於要改變了。很快,我們就會看到自由派思想、情感和實踐,在一個和平、繁榮和公平的良性社會中圓滿實現。由於對男人和女人、上帝和國家、家庭和傳統觀念的落後看法所造成的社會緊張,會隨著自由主義觀念的橫掃而消散。自由主義者確信,這需要時間,但不會太久,因為他們親眼目睹了自由主義,以成吉思汗騎兵的速度席捲各個機構。

自由主義者在腦海中形成一個現實,事情本來應該是甚麼樣,就將發展成甚麼樣。自由主義所定義的公正和正確,確實就會展現出來,儘管保守派可能會咆哮、抨擊和嘲笑,但他們無法阻止。

這種對進步的熱切期望是當年革命帶來的諸多好處之一。如果你看到自己的觀點主宰了荷里活、教育、新聞、藝術界、博物館和圖書館、學術協會以及所有時髦的社交界,你也會充滿信心。一次又一次地站在獲勝的一方真是太好了。這影響了自由主義者的思想。他們開始相信自己每次都能毫無例外地獲勝,這種信念為勝利的喜悅增添了正義感。

在我的學術生涯中,每天都遇到這種心態。很長一段時間,連我自己都分享它。這是一種安慰;直接解決了許多智力問題;你知道你總是對的。學術界把批判性思維看得比甚麼都重要,但批判性思維會讓你疲憊不堪。

擁有一個安全區是多麼令人愉快的事,在那裏,頭腦可以放鬆,批判性思維不必發生,因為在這個地方,自由的思想與自由的現實相吻合,人感到與宇宙的秩序融為一體。

這是任何凡人都不願放棄的滿足。隨著時間的推移,相反的情況發生了。這種感覺變得冰冷堅硬。這是無法避免的,在感覺很好的時候和有如此多的情況強化這種感覺得時候,比如你的同事們眾口一詞,這不會發生。

然而,當自由主義者在21世紀面臨日益增多的矛盾跡象時,這種根深蒂固、備受珍視、醞釀了五十多年的世界觀,會發生甚麼呢?他們吸收了自由進步的神話。這是他們生活的一部份,並為此熱烈地祝賀自己。但是,當他們看到新聞報道,最近的考試成績顯示黑人和白人之間的差距仍然很大,而且還在持續時,會怎麼樣呢?

這一差距在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縮小了,但在最近幾十年裏,儘管有平權運動、多元文化課程、「不讓一個孩子掉隊」和「共同核心」、僱用更多黑人教師和行政人員,以及將成績不佳的非裔美國人置於關注中心的舉措,這一差距仍然保持不變。

「種族提升」,正如它曾經被稱為的那樣,在自由主義者的人格中具有深刻的象徵意義。民權運動是它的最高訴求,而教育是可選的通往成功的自由主義途徑。不僅如此,自由主義者還控制著城市和公立學校,那些孩子大部份都在那裏。這個問題不能歸咎於保守派。

當他們看到邊境失控時,會怎麼想?自由派不喜歡嚴密的邊境監控,他們厭惡特朗普的邊境牆。這些限制帶有太多的沙文主義色彩,他們將其歸咎於越南的潰敗。好的自由主義者是世界主義者,是全球公民,而邊界讓他們覺得落後和排外。

但目前的過境人數之多讓他們感到緊張。他們對自己一直以為自由主義會產生的穩定性感到疑惑。他們贊同人們去他們想去的地方的自由,但流動性必須有更好的秩序。

但是,如果向他們要解決辦法,他們不會給出一個實際的答案,比如「僱用更多的邊境人員」。相反,他們又回到了他們善意的自由主義動機:「好吧,我們不能讓人死掉。」換句話說,他們沒有回答,這是一種認知困難的跡象。

還有自我表現的東西,60年代自由主義的「盡情發洩」(let it all hang out)精神,我們被告知這將把人們從20世紀50年代墨守成規的束縛中解放出來。自由派知識份子主張取消對自我表達的限制,將其視為藝術自由;自由派心理學家斷言,更多的自我表達將產生更健康、更少壓抑的民眾,即使這種表達本身是反常的;自由派法官認為舊法規違憲。

但當我們的自由主義者在2021年監視公共場所、來自汽車的電波和音樂、推特上的評論時,他們沒有發現更高的智慧和更美好的東西,來挑戰觀念和激發藝術創造。沒有,他們看到的是一連串規模空前的粗俗、愚蠢、褻瀆和極度怪異的事物。大街上最常見的形容詞之一就是F字(髒話),表明很多人想不出另一個詞來。一切都變得更加尖銳,更加明目張膽和咄咄逼人,而不再那麼有深度、聰明和睿智。我們的自由派不願承認這點。

不應該如此,放鬆對行為準則的控制,本應提高而不是降低公眾的品位。粗鄙和粗魯的舉止只會成倍增加。當他們聽到15歲的女孩在巴士上像水手一樣說髒話時,他們會重新思考嗎?他們能接受《變裝皇后故事時間》節目嗎?這是他們不會追溯其自由主義根源的結果。

美國有危機,在自由主義者的頭腦中,我們也有這場危機。對他們來說,一切似乎都是註定的:歷史朝著一個平穩而單一的方向流動。舊式的家庭模式不可能是最好的;或者,當粗俗在公共場所被禁止時,它會產生更有創意的自我表達形式;又或者,隨著越來越多的女性獲得高等學歷並從事專業工作,對女性幸福的衡量標準會下降,而不是上升(事實上,情況就是如此)。證據就在他們面前,但是,他們卻不能接受。如果只要承認自由主義的一個失敗,就會失去他們信仰中一個令人放心的部份。整個世界可能都會坍塌。

幾十年來,他們享有一種罕見的地位,一種視自己為未來的信念,一種每個人都應該也將渴望的前景。他們從不認為這是暫時的,而當保守派偶爾出現意外,比如當勞特朗普(Donald Trump)當選,他們將其解讀為一個反常現象,歷史長河中很快就會消失的一片漣漪。

然而,他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挫折越來越多,難以避免,失望來得太快。自由主義正在瓦解,不起作用了。保守主義者(至少是民粹主義者)現在看起來比我們的自由主義者更靈活、更善於觀察、更以現實為基礎,儘管自由主義者從一開始就宣稱自己有這些優點。

如果你覺得(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電視節目主持人和喜劇演員)斯蒂芬‧科爾伯特(Stephen Colbert)、(知名的美國電影演員和製片人)羅伯特‧德尼羅(Robert De Niro)和《紐約時報》的專欄作家們有點怪誕,不只是在這個或那個問題上出錯,而是彷彿從一個陌生的地方說話,那是因為他們可能自己也有這種感覺,遊蕩在一個他們不再確定屬於他們的地方。

保守派可能會為看到自由派被現實打臉而感到高興,但他們應該警惕。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如果他的玩具被拿走,他更有可能向一個方便的目標發起攻擊,而不是收斂他的自負,改過自新。

原文:The Liberal in Crisis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作者簡介:馬克‧鮑爾萊因(Mark Bauerlein)是埃默里大學英語教授。他的作品曾在《華爾街日報》、《標準周刊》(The Weekly Standard)、《華盛頓郵報》、《泰晤士報文學副刊》和《高等教育紀事報》上發表。

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並不一定反映《大紀元時報》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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