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講師蔡子強表示,這次選舉改制最重要的特徵是:將香港立法會的性質,從切實反映民意,變成了體現中共政治意志。(大紀元合成圖)
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講師蔡子強表示,這次選舉改制最重要的特徵是:將香港立法會的性質,從切實反映民意,變成了體現中共政治意志。(大紀元合成圖)

中共正式改變香港選制,結果比人們想像的還要差。香港行政長官和立法會的普選進程,由中共自己承諾的「循序漸進」,被指倒退到不只是「循序漸退」,簡直是「突然死亡」。美國國務院亦譴責當局違反國際義務,系統性摧毀香港的高度自治,嚴重破壞香港人民的權利與自由。

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講師蔡子強接受大紀元《珍言真語》節目採訪時表示, 這次選舉制度出來,令人嚇了一跳。很多人對未來選舉會從嚴從緊早有預料,但是大部份人都沒想到,苛刻和收緊到了這種地步。整個選舉的性質都變了,「如果你沒有中央的首肯,你不能參選,那其實結果就是中央恩典了。」最大的變化是,沒有了民主自由意義的選舉,成了一個「半恩典」的機制,「可能真正有意義的選舉,在香港未來會消失。」

民主派在立法會最樂觀的結果,也只能拿到不到五分之一的席位,最壞的結果則是一席都沒有,只看中共卡不卡。這次選舉改制最重要的特徵是,將香港立法會的性質,從切實反映民意,變成了體現中共政治意志。

改制漠視民意 違背中外價值 荒謬過三

蔡子強指出,這次改制荒謬之處很多。第一,《基本法》規定了普選特首循序漸進,然後立法會全面普選。但是現在突然間來了一個大倒退,立法會直選議席從35席減到20席,又增加了40席北京操控的選舉委員會選舉議席。還用語言藝術來偽裝,說「回到原點,重新出發」,「不就是倒退咯?但是它不想用倒退這個詞。這個是第一個荒謬。」

荒謬之二是,違反了大家習以爲常的、不分中外的核心價值,即不可以有利益衝突。很多人都說,整個方案最大的笑柄是,「你竟然(在選舉委員會和功能界別)取消了區議會之後,又加回了一些撲滅罪行委員會、防火委員會。你覺得不應該將區議員政治化,但是你又覺得應該把防火委員會、撲滅罪行委員會政治化。」

「你說(加入區議會)會違反初心,但是防火委員會和撲滅罪行委員會的初心,也不是我們選特首的。更關鍵的問題就是,他們由特區政府委任的。那麽就是說特區政府委任一些人,而那些人未來是會選特首的,那其實這個不是變相種票?這個是很嚴重的利益衝突來的。」

他指,把親北京的人放進選舉委員會,同時把泛民為主的區議會全部踢出選舉委員會,做法極為惡劣,到了漠視不論中外的核心價值,公然製造利益衝突的地步。

荒謬之三是,完全不重視、不尊重「一國兩制」之下港人的意見。回看過去,2010年的政改方案出來之前,經歷了與民主派超過半年的互動,聽取了社會各界的意見。今次改制則完全漠視兩制與香港民意,純粹由北京說了算。「人大閃電宣佈,然後閃電通過。」

「《基本法》在草擬期間,裡面有比較多民主派在裡面,甚至有一些中立的學者等等;2010年政改方案,我們也有一些中立的學者,加入去參與討論。但是現在完全沒有了。」他認為,中共當局「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做法,不只違反了香港價值,更是違背中外共同的核心價值,這是令很多人感到憤慨的原因。

泛民若無中共首肯 參選將極為困難

以後任何人要想參選,無論是選舉委員會還是立法會,無論是立法會直選還是功能界別選舉,都需要在五個界別都拿到提名。「如果你對特首,你說需要安全系係數比較高,那我想大家也不會再跟你爭論。但是到了立法會,你只是選一個直選議員或者功能組別議員,你也要五個界別才能拿到提名。」有媒體訪問了一些之前的民主派選委,他們都覺得基本上很難選,也都沒什麽興趣再參選。

民主派以往可以在35個直選和功能組別裏,拿到很多議席。但是現在這兩部份都被減少了,反而增加了40個北京控制的選舉委員會選出的議員,成為立法會議員三大組別的最大部份。大家深入去看就會發現,「民主派要想在選委會拿到零星的議席,都很困難。」

「功能組別這一點是沒有變的,就是仍然有很多界別是個人票;但是在選委會裏面,基本上就已經是團體票。」同時,「五個界別裏面都要拿提名,那怎麽拿呢?所以變成那個結果很清楚,如果沒有中央的首肯,你基本上參選呢,是極爲困難。」

防退回壓力團體政治 民主派是否參選兩頭難

民主派的回應,他覺得「有點意興闌珊」,因為連獲得提名都很難,選委會選舉還多是團體票。「如果只有一個政黨可以允許他(她)參選,比如民主黨等等,那他(她)的壓力會很大,就是其它黨都不可以參加,只有你可以,有些人就會懷疑,你跟中央是不是有什麽默契?甚至有什麽交易。」

他指,現在的政黨和以往壓力團體的最大區別,就是政黨可以參選,在議會裏面有議席,能夠爲市民發聲。如果一個黨不參選,在議會自然也就沒有議席,那香港跟壓力團體政治就沒有什麽分別。

「在立法會裏面,用五大界別去提名,那我以後都不參選了,因爲覺得要參選,所謂要投票,或者有人叫乞票等等,基本上是相當的侮辱。」

「但是如果區議會也有這樣的安排,那你怎麽樣?你是不是杯葛所有的選舉?杯葛所有選舉你還是不是一個政黨?」

他經常說,香港隨時有機會退回到70年代「壓力團體」的政治,倒退50年,這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很簡單的,可能是十幾二十個人,政府出了些政策,開個記者會,這樣(就完了)。基本上你沒什麽影響,你不可以通過議會裏面投一票,跟它討價還價,逼它在某些問題上聽市民意見。」

他看到民主派人士的畏難心態,擺在他們面前的考驗很艱難。如果「 引刀成一快 」容易並且痛快,以後再不參選就是了。帶來的問題就是,未來香港會怎樣?「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決定,就是你走到這一步,想回頭就相當困難了,你的政黨就會急速萎縮,變回壓力團體的地步。」

民主派最樂觀拿16席 最差0席

他覺得,最樂觀的情況是,民主派可以拿到立法會16席,即派出來的所有參選者,北京基本上全部放行。最差的情況則是全部卡住,一席都沒有,選委會不給予提名就行了。「你五個界別都要拿,每個界別兩個提名嘛,如果一個都不給你,你就沒得參選了。」

他的算法很簡單,今次20席直選裡面,取消了「比例代表制」,改成「雙議席單票制」,可能是民主、建制平分秋色,各佔10席。而民主派上次拿到了10個功能組別,其中3個超區取消,又有資訊科技界轉成了團體票,不容樂觀。「最後可能的就是剩下6席,那麽加在一起就16席。」

未來立法會將體現中共政治意志

他說,這次改制最關鍵在於,未來議會的特徵變了。在西方,議會就是反映民意的代議機構。通過選舉把主流民意放進議會,然後由議會反映和行使民意。但是在共產黨那裏,從來都不是這樣。「未來本身那個立法機關,我相信就是主要用來體現中央的政治意志。就是它想怎麽樣,然後通過立法機關去展現它的意志。」

他認為,以往在立法會有很多亂局、拉布等現象,涉及到一直處理不了的一些深層次矛盾問題,中共可能覺得很厭煩,在它的如意算盤裏,未來處理這問題的效率會高很多。

「它覺得過去20年在議會吵吵鬧鬧,結果有很多東西做不了,所以它以後就要一錘定音。」他說,中共眼中深層次矛盾問題,包括土地、房屋、稅制、青年人向上流動等等。中共公開批評,在立法會由於民主派的掣肘,使它很多願望達不到;但它沒公然去講的,就是工商界的反對。

他表示,實際上以前選舉行政長官的選舉委員會,建制派拿不到一半票,在立法會更加拿不到一半票。它能夠拿到一半,是因為和工商界組成了一個聯盟,將工商界拉了過來,因此工商界有否決權。

所以林鄭特區政府有很多想做的事,都沒有做到。所謂的「空置稅」,胎死腹中;從梁振英年代開始的「強積金對沖」,也做不到。「因為它傷害了地產商,它傷害了大商家、老闆等等的利益。」

事實上,香港的深層次矛盾,包括了香港人對香港日趨大陸化的反感,對香港一直遲遲未落實普選的反感。但北京不想將這些提到是深層次矛盾,也不想真正解決這些矛盾,「因為這些就挑戰了一個政治制度的本質。」

如果中共真要在土地和房屋等深層領域開刀的話,就要和工商界進行切割,再不理他們的反對去做。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次的大輸家當然是民主派,第二是工商界,第三就是那些建制的直選黨。」

他預言,下一屆立法會,最重要的將不再是一個代議機構,而成了體現中央政治意志的機構。它會與政府共同合作,迅速通過一些政策,觸及那些所謂深層次矛盾。「所以我相信,地產界現在都會有一些危機感存在,因為它其實都可能會是一個開刀的對象。這是一個徹底的變遷。」

中共強制手段搬到香港 很多港人死心移民

眾所周知,民主政府的辦事效率從來都不如獨裁政府。近兩年大陸華北地區不允許燒蜂窩煤,雷厲風行地挨村檢查,誰家藏煤就全部沒收,並且罰款。「當然出了很多問題,原來那些天然氣管又未準備好,結果大家就捱了一個很冷的冬天。」「要強拆,那在北京一夜就強拆完了,那些所謂低端人口要被趕走。」

中共的高效率、低人權,使人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也給社會帶來了後遺症。「很多有留意中國問題的朋友會記得,即所謂華北要燒天然氣,不用煤炭;或者北京強拆,清除低端人口,造成怨聲載道,造成了很多問題。」

現在要將同一套手段搬到香港,由中共一錘定音,從而搞定多年沒搞定的深層次矛盾。結果會如何呢?「會不會像剛才講的,效率就有了,但負作用頻生,或者一些惡劣結果頻生呢?」

效率雖然不是民主制度的長處,但是民主有很多好處,如保障民主人權、保證政府透明、制衡政府等,是香港人珍而重之的價值。香港人之所以喜歡香港,並不是在這裏可以發大財,而是這裏相對大陸可以自由呼吸、自由發聲。如今這些都沒有了之後,大家看到的就是移民潮。

「犧牲了香港這麼多東西,都要將這個選舉制度拆掉,然後將它變成一個體現中央意志的架構。那種高效的決策是否真的可以解決香港問題呢?我們不知道,還要觀察。但是起碼已經使得香港很多人死心,因為這個已經再不是他們認識的香港,而因此紛紛移民。」

對香港來說是悲哀的。越來越多的人在問,香港和大陸城市還有什麼分別?以往大家都會振振有詞地說,香港有言論自由、有選舉。但是現在有了「港版國安法」,真選舉也沒了。「很多東西大家講都要小心;一個藝術館,放一件什麼藏品,都會給你變成一個軒然大波;一個公營電台,每個節目都被你審查,然後又停止播。」他估計,這種政治風暴會繼續下去,未來對香港的機構,慢慢都會用中共標準去審視,看你是否「愛國」(愛黨)。

「在很多國際指標裏面,以往比如在曾蔭權年代,甚至董建華年代,每年一些國際的,所謂自由指數,或者傳統基金會等等,很多指數,發現香港排得很前,甚至排第一。那政府就會振振有詞地講,香港仍然是自由不變,仍然是回歸之後一個,即在西方眼中,『一國兩制』之下自由的城市。」

而現在政府都不好意思說了。有些國際機構甚至踢出了香港,不參與評分了。即使評分,也從名列前茅跌到很靠後。「以前說我們與新加坡鬥,現在你不是與新加坡鬥了,你現在是出局了,它都不評你了,或者你甚至跌到很後、很後的位置。」

情緒低落 但不要改變原則

「大家都很意興闌珊,尤其是在最近的這幾個星期,不斷地有事情發生。我自己做了將近30年的選舉研究,我有大量研究的成果、數據等等,突然間發覺其實可能全部沒用了,因為未來的那個已經不是選舉了。」

另外一些人要搞一些研究,也開始擔心會不會跌入禁區、觸碰紅線。「在學術圈內我知道很多,原本答應了會幫你出的學術著作,現在突然間反口說不行了,太敏感了,不幫你出了,我知道有很多這樣的例子。」

他不想說一些純粹使大家高興的話,例如奮戰到底、堅持到最後一刻之類,因為現在的事情使大家實在是有一種沮喪低落之情,戰意昂揚不是大家真實的情緒。但是他希望大家能說的,還要繼續說下去。

「我不會(像)在過去幾年發生的,有些人轉了,以往你可能是民主派裏面的一些重要的民主派政黨的領導,結果退了黨,加入了政府,然後講一堆你完全都不認識的話;還有好像是失憶了,你看回當年,2003年23條,你講過的話與你今天說的話,完全是互相矛盾的,完全是兩套話。很多人就問,你是否失憶了?」

從內心深處,他認識的所有的學者,沒有人想跌入這種失憶坑裡,都不想打倒昨天原本的自己。「還是那句話,能講多少就講多少,能講多久就講多久,如果真的是講不了的就不講。但是不要去講一些相反,或者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完整訪問請觀看《珍言真語》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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