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來,中秋對我只是一個公式。它很難激起我心中那片止水的浪花,最多只形成一些微波而已。然而今年不同了。它是那麼強有力地震盪了我,使我心湖中被激起的波浪,久久不能平息。
是蜜子的姐姐來邀我們的。兩家人便這麼去海邊了。地點是東港南平海邊—那個被稱為夏威夷的海邊,我一直沒去過的。
果真很夏威夷的海邊。
那些綿延而去的椰林,在防波堤外,一棵棵比肩亭亭直立著,向遠海眺望;海風是一把把見不到形體的梳子,把它們在陽光照耀下的葉子當成了金色頭髮,梳得齊向後攏,那麼有條不紊。
我們的車子便是在那條椰林邊的路上馳騁著的,而最後終於在椰林盡處停下了。
爬過那一道防波堤,一片沙灘橫躺腳下,然後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了。風從海那邊帶著海草和鹽的氣味迎面而來,猛撲向我,冷不防撲了我滿胸滿懷。海上,沒有船隻了,只見浪花不時掀起又落下,其它的便是一片蔚藍了。船隻都載主人回家過中秋了吧!小琉球遠遠蹲踞海中,看上去,是一艘大船,又是一隻縮著頭的超級烏龜。
奔向海灘!
釣魚的是蜜子的姐夫和他兩個兒子。那是他的嗜好。他的兩個兒子是和他同夥的。平日他們就常常到海邊釣魚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信然!他們一次次地拋下釣線,又一次次地收回,差不多每次收回都有一堆喜悅在釣線的那一端蹦躍。
其他的便是沙灘上的戲玩者了。奔跑的,把沙灘踩出了一行行腳印。有的脫了鞋襪立在靠水邊,眺望向海,讓海喃喃出綿綿情語,匍匐在那裏,以波浪一次次地吻著赤腳,獻上清涼無數。我則是挖沙馬、追沙馬、捉沙馬的。沙馬,不知是誰給起的名字,真是太貼切了。牠們雖是一種橫行的蟹類,跑起來卻極端快速。找呀找,找到沙灘上的一個洞—和蟋蟀的洞幾乎一模一樣的洞,徐徐灌入乾沙,灌滿後便開始挖了。鬆軟的細沙本就容易挖,又有那一線白色的乾沙可循,很少挖掉了洞,也很少挖不到。挖到後,常常牠們要在沙灘上奔逃。牠們奔逃速度之快,如把身體比例放大,真像駿馬的狂奔,很不容易捉到,一個不小心,牠們奔進海中,一個希望便被海吞噬了。我喜歡讓牠們在沙灘上奔逃,然後去追,設法追得,即使挖到洞底,可以如探囊取物那麼穩穩捉得,也要故意放牠們奔逃,再去追去捉,那種追捉的情趣是無以形容的。(其實那麼小小的一隻沙馬,捉到了又不能吃,也沒人吃,又沒甚麼用,捉了幹甚麼?假如不是這份情趣,才沒有人去挖、去追、去捉呢!)每有一隻奔逃,我總是邊叫邊笑邊追,也引來他們跟著邊叫邊笑邊追,常常叫成一團,笑成一團,追成一團……
「吃烤雞囉!」蜜子和她姐姐喊起來了。她們是甚麼時候離開沙灘到防波堤那邊烤雞的?我真沉迷在沙灘上這些沙馬上了。
抬頭一看,太陽已在海面上,成了一個大紅球,馬上就要滾落海底了。蔚藍的海面有著一波波的金波閃出光芒來。啊,多美呀!
她們利用防波堤上石牛的石頭當竈,就地取「材」,就那麼地把帶來的雞烤熟了。我們奔上前去,這個撕雞腿,那個抓雞胸,還有人取雞翅膀,讓烤熟了的雞的香噴噴味道噴散在四周,讓好甜的雞肉去大快朵頤,不理會滿手的沙子。接著,加上帶來的月餅,還有梨子和柚子等水果,便讓夕陽悄悄地落進海中,圓月悄悄地爬上椰子樹梢,也一無所知了。
然後,一片熱鬧,一場歡樂,展現了。
一群小孩子來了。都是那些讀國小年紀的小孩子。從不遠的村子裏來的,漸漸聚集到一兩百人,燃放起了沖天炮、火箭炮、鴛鴦等,有同時燃放的,有不同時燃放的,只見這裏點燃起引信,嗤的一聲,炮便帶著火花和一陣歡呼,猛飛出去,那裏也點燃起引信,碰的一聲,炮便帶著火花和一陣歡呼,猛飛出去。這些炮帶著火花和歡呼飛奔在防波堤兩邊,空間遂成了火花飛綻和歡呼瀰漫的世界了。那是多麼濃的歡樂呀!它們在空中飛奔著,聚集著,煥發著,看得我目不暇給,眼花撩亂,聽得我耳朵忙不過來,分不清那些火花和歡呼,果然是在我眼前?抑是在我的童年時代?是那些小孩子製造出來的?抑是我小時候和童伴們頑皮的傑作?
要不是天色已晚,怕孩子們愛睏,而且那些燃炮的小孩子已漸漸散去,真不想離開呢。
雖然,我得享了中秋在海邊的歡樂了。多少年來,中秋對我只是一個公式,幾乎已經被我淡忘殆盡,卻在此時重又鮮活了起來。我有無限的愉悅,也希望年年都有這樣的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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