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劇變之際,中共內部就「製造業是否遷出中國」問題爭得不可開交。一方以為,全球產業鏈的重新洗牌,是結構性調整,不是從中國整體性搬遷。另一方以為,雖然與中國脫鉤成本太大,但美國的政治因素影響也不能低估,要作準備。
雙方說法都似是而非。這樣的爭論無助於中南海現任者制定出明智的政策,反而使其頭昏眼花,怎麼錯怎麼走,這也算一種「死前喪智」的表徵吧。
本文以為,全球產業鏈重構,當今正在進行,並呈加速度,而「去中共化」恰是動因之一。試作解說如下。
第一,從世界經濟史角度看,製造業遷移是常態,上世紀以來已有四波,當前是第五波,這是客觀規律的作用,絕非中共所能控制。
20世紀初英國的部份過剩產能移向美國,這是第一波,當然美國的自主創新是基礎;第二波,20世紀50年代美國的鋼鐵、紡織等傳統產業向日本、德國轉移;第三波,20世紀60-70年代發達國家向亞洲「四小龍」和部份拉美國家轉移輕工、紡織等產業;第四波,20世紀80年代發達國家和新興工業化國家把勞動密集型產業和低技術高消耗產業向發展中國家轉移,中國是最大承接地和受益者,因此形成了「世界工廠」。大約自2009年起,開始了第五波,開始比較平穩,但中美貿易戰和大瘟疫(中共病毒,俗稱武漢病毒、新冠病毒)這前所未有的大刺激,使第五波狂瀾突起。
如知名學者程曉農所說,中美貿易戰之前,主要由非關稅成本上升所驅動,中國的外資企業供應鏈就已開始重置;貿易戰全面展開之後,非關稅成本和關稅成本的雙重成本驅動,加速了供應鏈重置。2020今年大瘟疫(中共病毒)肆虐世界,美國領導國際社會追責中共,中美新冷戰,全球經濟在「暫時停止」後,開始走上了「去中共化」之路,全球供應鏈重構自在其中。
第二,經濟全球化中的中共陷阱,使全球產業鏈重構「去中共化」成為必然選擇。
製造業遷移和供應鏈重構,都是經濟全球化的內容之一。跨國公司是經濟全球化的主要推手。普遍認為,經濟全球化代表著一種新的全球生產資源的合理組合,有利於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的互利互惠。但是,如果經濟全球化走向一個極端,可能就會出現全球生產鏈「一國化」的潛在風險;如果「一國化」的國家恰好又被一個專制、殘暴且有全球野心的政權所控制,這就成為了一個陷阱。不幸的是,這正是今天的現實。
對程曉農博士所揭示的「經濟全球化中的中共陷阱」這個命題,這裏僅僅提出如下兩個數據作為例證。第一,2019年8月21日,中共商務部副部長錢克明在跨國公司領導人青島峰會新聞發佈會上表示,截至目前,世界500強公司中已有約490家在華投資,約佔總體數量的98%。第二,根據中共商務部《中國外資統計公報2019》,截至2018年12月,中國累積實際使用外資金額達21,492.8億美元;在2018年,即使全球跨國直接投資下降13%,即使中美貿易戰已經開打,中國實際使用外資金額仍高達1,383.1億美元,較2017年增加1.5%。
如此眾多的跨國巨頭,如此巨額的資金,同時投入一個國家,這在歷史上恐怕都是僅此一見的。這使中國2010年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工業製造國(全球佔比30%),擁有全球最完整的工業門類。
尤其,中國是當今世界最大的醫用防護服和口罩生產國,在全球醫療及防疫物資產業鏈供應鏈中舉足輕重。2020年的大瘟疫(中共病毒),中共的「甩鍋」、「口罩外交」、「疫情外交」等等,使眾多國家深刻認識到,過度依賴中共作為醫療產品和供應品的來源,在戰略上是多麼脆弱。
由此,歐美各國將致力於產業鏈多元化,關鍵製造業將移回本土,本土企業迎來發展機遇。
例如,4月6日,日本政府提出將投入支付2,435億日圓(22億美元)支持日資企業遷出中國,在這2,435億日圓的專項資金當中,有2,200億日圓將用於資助日本企業將產線遷回日本本土,剩下的資金將用於資助日本公司將工廠轉移至其它國家。
又如,美國當地時間4月9日,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庫德洛提出政策建議,美國企業從中國回遷美國的,全額報銷廠房、設備、知識產權、基建、裝修等所有費用。
8月23日,特朗普公佈競選連任的施政綱領,強調「終止對中國的依賴」,他預計將100萬個製造業的工作機會從中國撤回美國,並讓將工作撤回美國的企業享有稅收減免的優惠。
第三,「去中共化」的高昂成本,將被美歐「再工業化」、新一輪產業革命和全球貿易新趨勢三者從容化解。
誠然,在當前的經濟態勢下,「去中共化」絕不輕鬆。但是,這絕非前重慶市長黃奇帆之流所說,「脫鉤」、「製造業外遷」等都不符合市場規律,只不過是一些政客、政治家的主觀臆想;相反,「去中共化」恰恰是符合市場規律的理智作為,是經濟大勢所趨。
黃奇帆提出了「去中共化」的五個困難:第一,產業鏈重建所需要的資本投入難以保障;第二,產業重建的配套產業集群無法輕易建立;第三,產業工人的成本質素難以平衡;第四,美國的經濟結構制約製造業發展;第五,製造業發展的基礎設施也難以配套。當然,這些困難確實存在,但並非「難以逾越」。逾越之道,這裏概略提三條。
其一,美歐「再工業化」。這裏僅講美國。美國早在20世紀初就實現了工業化,製造業在國民經濟中的佔比一度在上世紀50年代初達到峰值28%,但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去工業化」。2007年次貸危機爆發後,美國痛定思痛,提出「再工業化」戰略。「再工業化」核心並非通過國家干預、讓傳統製造業在宏觀層面上「完全復辟」,而是要搶佔新經濟的制高點,促進製造業和服務業協同發展,實現全產業升級。奧巴馬政府的預定中期戰略目標全部實現,再工業化初見成效。同時,研究表明:美國製造業回遷的趨勢確實在發生,但高端與低端製造業的回遷意願可能分化。美國中低端製造業繼續尋找海外成本窪地、而不會選擇回流,美國代工業務或向東南亞等成本更低的地區轉移。(有論者稱美國再工業化「總體效果不佳,多數行業仍未恢復到危機前水平」,乃是誤判)。
其二,新一輪產業革命將重塑全球經濟格局。德國人認為,基於工業發展的不同階段,工業1.0是蒸汽機時代,工業2.0是電氣化時代,工業3.0是信息化時代,工業4.0則是利用信息化技術促進產業變革的時代,也就是智能化時代。在新技術革命的滲透下,產業的細分度越來越高,即使是傳統產業,也可能誕生一些高技術附加值的新興子行業;製造業與服務業日益融合,一國產業競爭力不再是取決於單一產業活動、而是取決於產業鏈的綜合競爭力;對於發達國家而言,第三產業的高效率可以彌補製造業勞動成本過高的不足,保持其製造業的國際競爭力。為角逐新一輪產業革命,德國搞「工業4.0」,美國搞「先進製造夥伴計劃」(AMP,Advanced Manufacturing Partnership),中共搞「中國製造2025」。
其三,全球貿易新趨勢。最近幾十年,國際貿易產品結構出現根本性變化,一是貨物貿易中中間品的比重上升到70%以上,二是總貿易量中服務貿易的比重上升至30%以上;在這個過程中,世界級企業重新了構建新的的生產方式和營運模式,即著重於價值鏈、供應鏈、產業鏈的一體化運作。基於上述,2002年,一些發達國家就提出了「三零」的概念——零關稅、零壁壘、零補貼,並提出具體計劃;由於WTO談判和改革沒有重大進展,歐美國家之間繞開WTO,開展高水平的FTA(Free Trade Agreement,自由貿易協定)談判。目前,《日本與歐洲經濟夥伴關係協定》已於2019年2月1日正式生效;有限的《日美貿易協議》已於2020年1月1日正式生效,還有後續談判;2020年7月1日,新的《美加墨協定》證實生效;歐美貿易談判正在進行。此外,2020年5月30日,特朗普表示,希望擴大七國集團成員國範圍,俄羅斯、澳洲、南韓、印度是可能補充的國家。以上這些,中共都很難有效應對。
總之,從當前看,從短期看,全球產業鏈重構「去中共化」的成本巨大,但從中長期看,那就是水到渠成了。
結語:「去中共化」不等於「去中國化」,拋棄中共,中國才有生路
中共很早就感受到了全球產業鏈重構中的「去中共化」問題。由於國內國際形勢巨變,2018年7月,中共首次提出「六穩」,其中就包括「穩外貿、穩外資」。2020年4月17日,中共又提出「六保」,其中包括保產業鏈供應鏈穩定。這表明「去中共化」已成為了中共的一大危機了。隨即,中共又提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為「十四五和2035遠景目標」定調,企圖化解「去中共化」。
這都是幻想。
需要指出的是,中共不等於中國。美國對華戰略中,明確區分了中國和中共。美國領導國際社會「去中共化」,不是「去中國化」。如果中共解體了,中國人民重獲自由,中國和美國的關係,中國和世界的關係,就會重新構建,有個新的開始。在普世價值的指引下,中國參與全球產業鏈重構,這對中國對世界都將是莫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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