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延心知這小王爺脾氣,多有主意,自拿主見。可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心內一急,脫口道:「王爺,朝堂可不比戰場,但請……唯王命馬首是瞻。」
「嗯?」納蘭斜睨一眼,永延跪地拱手道:「王爺不記得上次違反王令,私自出走,拒王令賜婚,結果……」心內一慟,再說不下去。
靜寂之中,只聞一聲清脆,納蘭手中茶碗落在地上,破碎難復。
「呆子,當真不懂小王爺脾氣;如此勸人,只怕再像上回一般,血濺王庭。」哈爾奇心念及此,立時拉扯永延,永延不以為意,道:「王爺三思。」
納蘭闔目,嘆了口氣,起身道:「那你們說,該當如何是好?」
哈爾奇一聽有了轉機,鬆了口氣,亦起身道:「當然是盡臣忠之事。王上不喜歡禁曲,便除之後快。」
納蘭恍然大悟,道:「本王奉王命近二十年,現下才知道,該當如此做忠臣。」哈爾奇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納蘭道:「都退下吧。如何伴君,本王自有分寸。」
「請王爺以先祖遺風為重。」三人齊道。
納蘭皺了下眉頭,揮手道:「都下去吧。」
「是。」三人退下。
納蘭看著地上茶碗,清漪連連。(待續)
浩然正氣 五
蒞日,三部會審。
禁曲主審武平王納蘭庭芳、刑部尚書鐸克齊、大理寺卿鄭恕傑,於刑部升堂,審理京城東市私彈禁曲一案。
「升堂,帶人犯……」威武聲中,數人身著囚衣,手腳皆束鐵鏈,鐵枷壓身,被數十個衙役押上堂。
「為首何人,報上名來。」納蘭喝道。
只見其人蓬頭垢面,身上沾滿血跡,欲抬起頭來,無奈鐵枷太重,又墜落下去。
「除去枷鎖。」納蘭一揮手。
「這……王爺,此等重犯,被禁曲蠱惑心智,只怕傷及諸位大人……」孫嚴芳拱手道。
「除去枷鎖!」納蘭喝道,孫嚴芳諾諾以應,令人除去枷鎖。其人抬起頭來,面目難以辨認,納蘭傾身上前:「你是……」
只見其人勉力抬起雙手,十指已斷,揖道:「小、小民,林……林二,叩見大老爺。」
「甚麼?!」納蘭不可置信,怎地一夜之間,面目全非,竟成如此慘狀。凝眉之際,身邊孫嚴芳拱手道:「回稟王爺,昨夜另有一嫌犯,暴斃而亡。」
「怕是被你們打死的吧?」納蘭怒目斜視。
大理寺卿鄭恕傑忽地回身,小聲皺眉道:「何事?」
「大人,這句話用記錄嗎?」書記官問。
鄭恕傑一揮袖子,不耐煩道:「先記下,日後再刪。」
聽聞納蘭此話,孫嚴芳邪笑著道:「王爺,想先審哪個?」納蘭收回視線,道:「何人害你如此?儘管講來,本王在此為你做主。」
林二忽地打了個冷顫,哆哆嗦嗦道:「小人,小人,不小心撞的。」
一問一答之間,已知端倪:「定是孫嚴芳濫用私刑所致。其人不敢言說,想來是被威脅過的。」心念及此,納蘭道:「官員腐敗,濫用私刑,收受賄賂,買命賣命,此乃各朝積弊,該當以史為鑑,盡皆剔除。本王奉王命,親理禁曲一案,以扶朝正,上斬貪佞,下殺酷隸,你有何冤情,本王可與你做主。」
林二聽其所言,心底一動,但要說出實情,卻聽身後聲音:「相公、相公。」
「公堂之上,不得喧譁。」孫嚴芳大喝一聲,道:「底下證人,報上名來。」
「草民林氏,乃是林二的妻室。」林氏身懷六甲,餘光一瞥,只見那人身影,恰似夫君,便然追問:「相公?可是林家相公?」林二受盡折磨,面目全非,只把臉轉過去,不敢相認。
但見此狀,林氏心內一沉:「相公你說話呀?你怎麼了?」林氏泣涕漣漣,拽著林二囚衣,不肯放手。見妻在此,林二心裏早已明白:「昨日逼供之時,便以林氏妻兒性命要挾,只想不到怕我翻供,竟然將家裏的綁來此地。」念及至此,登時哈哈大笑,瞅著孫嚴芳道:「休得動我妻兒。」說罷猛然將頭一低。
衙役攔阻,林二未得自盡,舌頭咬破,嘴角滲出血來,不得說話。
「好哇,竟敢咆哮公堂,來人,給我打!」◇(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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