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飛上天際獵物

一頭棕色鬈髮的意大利機長,喬洛,在十六小時的飛行時,眼神沒離開過姬,姬能感覺他的目光在她的三圍遊移,焦灼欲穿的氣息在狹小密閉的空間中流動,姬不感炙熱,倒像蜜蜂的親吻。喬洛是航空界有名的拉丁王子,聽說一群空姊瘋狂的在腳踝上刺他名字的縮寫表示擁護。能讓王子拜在裙擺下,代表姬擁有難擋的魅力。

落地紐約後,機長大步地走來,她先看到他筆挺制服肩線上的四條黑槓,又在他閃爍的綠眼裏,看到一個狐魅的女人。姬很滿意喬洛緊迫盯人的進度,他的眼神繼續挺進,問要不要到他那喝一杯?她低頭微笑。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吧?機長急著四處找紙,除了地毯及牆上的廣告看板,四周甚麼也沒有,最後鷹眼般盯上手拖行李箱的紙吊牌,撕扯了下來,匆匆塗寫了幾個號碼,塞入姬的手心。

姬享受這種獵人與獵物的關係,沉得住氣,就能掌握遊戲的主導權。太多不見 世面的學妹輕易就被電暈了,結果變成拋在馬桶裏無數的紙團,按下沖水擎就瓦解的不見蹤影,在狩獵人的心裏留不下一絲波紋。(最後)還哭得像豬頭般不能上班,又要被記點、扣薪水。她就沒這種擔心,身後的孝男、孝子競相排隊,怎麼換得到她哭?

走在出境大門冗長的走廊,她想起飛行前一晚參加的婚禮。新娘是她的大學死黨,送客時醉醺醺貼著她耳朵猛說,妳一定要走自己婚禮的紅長毯,成為現場唯一的焦點,由心愛的人攙扶,接受親友夾道熱烈的掌聲,披上祝福走在幸福大道上。那瞬間,你只想要一條永遠走不完的魔毯,無限地鋪設下去,真的跟當伴娘陪走的感覺,不一樣。

她拉著行李箱昂首闊步地走,沒跟終於嫁出去的死黨一起昏頭,別人的紅毯跟自己的有甚麼不一樣?我可以走得跟自己的一樣,像走奧斯卡的紅地毯,我就是眾所矚目的焦點。每次婚禮後的派對,還不是招來了一堆蜜蜂蒼蠅。她慶幸自己是單身,不被長襬的婚紗羈絆,可以挑選最新鮮的人選進洞房。

孔雀開屏

回到飯店梳洗掉在飛機上沾染的一身食物異味,姬感到身上散出一股濃郁的麝香,想誘捕身旁蠢蠢欲動的獵物。她穿上迷你緊身秋香綠的小洋裝,走向飯店地下樓的酒吧。

初進入暗夜,眼還待在白日的時差,瞳孔不能立即反應,眼前一陣花白,幾次 眨眼後,看清了酒吧裏晃動的人影,認出幾個熟悉面孔:三點鐘方向是同機的副機師,Ali,印度北方的雅利安人,緊繃的皮膚捺不住兩鬢呼之欲出的短鬚,姬彷彿能感覺到貼臉的扎刺;七點鐘方向是紅皮膚、夏威夷茂伊人的空少,Nui,拿著調酒,臀部搖擺著夏威夷呼拉草裙舞的韻律,跟著電視的藍球賽狂歡起舞;站著十一點鐘方向是英國籍的副機師,James,叼著一根雪茄,眼神飄飄茫茫的悠遊四周。

姬對他們都沒意思,觀察了地形後,挑了吧台正中的高腳椅坐下,露出筆直修長的雙腿在椅子上轉啊轉。左旋時,眼神碰上了九點鐘方向,身穿白色Polo衫,留著貝克漢髮型的年輕華裔男子,投注了一抹輕笑後,椅子又轉回吧台。

她向酒保點了一杯柯夢波丹(Cosmos)調酒,酒保阿郎(A-lam)很快遞上了酒,放在一個大紅色的心形杯墊上,說妳這陣子上哪去?我到處找妳呢?姬被這個小子的油腔滑調逗樂了,一臉無辜的回應,手機裏沒你的來電,你確定找的是我嗎?

我寫給妳我的電話,妳從來不打給我。酒保左手忽然將塞著酒嘴套的酒瓶往後 扔,右手俐落地從頭後接起,再往高空拋翻,用胸肌輕頂兩下後,酒瓶滑下右手,將玫瑰色的酒液注入姬眼前的空酒杯,藉機送上飛吻。姬不置可否的瞇眼看他幾秒,將目光轉回電視。阿郎碰了軟釘子,嘆口氣,藉回應客人轉身到那頭送酒。

不一會兒,阿郎又端了一杯罕見的翠柏綠的調酒Appletini放在姬的桌前,姬瞠目結舌地注視這杯如綠水晶的藝術品,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要我醉倒在這?阿郎沒好氣,嘴角弩向她的背後說,酒是那個穿白色Polo衫的先生送給妳,說好襯妳秋香綠的衣服。姬知道是誰送的,她沒有回頭,逕自舉杯高高地向空中致意,喝下了調酒。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Ali、Nui、James都輪流過來跟她說話,Polo男子卻沒有過 來,她納悶,已經高舉杯子喝下他請的酒,暗示還不明顯嗎?姬喝到酒杯都見底了,藉著上廁所轉身看了九點鐘方向,沒有人影!她再急速的環顧全場,他不見了,就像桌上喝盡的酒杯,連酒痕都沒有留下。◇(待續) 

——節錄自《三個月亮》/聯合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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