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一四九二年,在浪漫的安達魯西亞山間,格拉納達王國末代蘇丹包迪爾交出了阿爾罕布拉宮的鑰匙,結束了摩爾人在西班牙長達八百年的統治。
在摩爾人的眼淚落下後,阿爾罕布拉宮頓成廢墟。
沉睡了三百年之後,一八二九年,來自美國新大陸的華盛頓歐文在阿爾罕布拉宮駐足,一停留便是三個月。
獅子苑
這座夢幻的老皇宮,特殊魅力就在於能夠喚起舊日模糊的遐思和景象;而赤裸的現實狀況,也因此蒙上了回憶與想像的外衣。因為我喜歡走在這種「夢幻泡影」之中,在阿爾罕布拉宮裏,我便常常尋找最適合心靈虛實變幻的那些地方。
而其中首選莫過於獅子苑,以及它周圍的宮室。
這一帶,光陰下的手最輕,摩爾式的優雅與輝煌,幾乎都保留著原初的美好。地震動搖過這座宮殿的地基,也震壞了它最堅固的塔樓。可是你看!這些纖細的立柱都沒有傾移,而輕巧細弱的柱道廊拱,也一個都沒有倒下。圓屋頂上那些輕靈纖雅的細雕裝飾,表面上就像早霜的晶狀紋路那般不實在,卻度過了好幾個世紀,現在還幾乎像是剛從穆斯林匠師手裏完成那般鮮活。
我就在這些舊日陳跡之中寫作,利用早晨的清新時刻,身處在凶戾不祥的阿班塞拉吉大殿。他們家族慘遭屠殺的傳奇紀念物,也就是染上血跡的噴水池,就在我眼前,高高噴濺的水珠幾乎要灑在我的稿紙上。歷史上那血腥暴力的故事,難以跟四周溫和平靜的景象聯想在一起。
這裏的每件事物都是用來喚起善良愉快的情感,每一樣都是那麼精緻又美麗。晨曦從上方輕輕落下,穿過那彷彿仙人巧手所施彩及搭造的穹窿頂塔。透過出入口那座紋樣精雕的寬大拱形結構,我看到了獅子苑,陽光在它四周的廊柱間閃爍著,也照耀在水池上。
活潑的燕子縱身投進院裏,接著拔高衝飛而去,在屋頂上方啁啁鳴囀。忙碌的蜜蜂在花床間努力幹活,彩蝶在一株株花草間飛來飛去,在陽光遍照下翩翩舞動,互相炫示。只要再加上一點想像力,就可以畫出心事重重的後宮美人,徘徊在這些隱密的東方式華麗庭院之間。
不過,如果有人觀賞這一片景致時,想要更加貼近它的命運,便該趁著晚上的暗影沖淡了院裏的亮麗,且待四周的宮室覆上一抹哀色之際,那時候最能夠感受到安詳的哀悽,又或最適合回想起往日的榮光。
阿拉伯占星師的傳說
這幢建築幾百年來都被稱作「風向標之宮」,得名於古時候它的一座小角樓上方,有一尊騎馬戰士的青銅像隨著每一陣風而轉動。在格拉納達的穆斯林心目中,這風向標是個重要的衛國之寶……
依據古老的摩爾史記,塔里克是率大軍進攻西班牙的一名征服者,而阿班哈布是他的一員將領,後來受塔里克之命成了格拉納達的大統領。藉著那尊小銅像,阿班應該是想要永久地告誡安達魯西亞的穆斯林:四周都有敵軍環伺,而安全要靠他們不斷守衛及隨時應戰……
我這是依據史書的記載,史書就足以道出有關風向標之宮,以及護國騎馬戰士像的預兆異事。
接下來要講的,有關阿班哈布及其皇宮的事跡,更加令人驚奇。如果對其真實性有任何懷疑的話,請心生疑慮的讀者去找馬修,還有阿爾罕布拉宮裏他那些傳述歷史的夥伴吧!
***
數百年前,有個摩爾國王名叫阿班哈布,統治著格拉納達王國。他是個退役的征服者。
然而,這最明理而安詳的老王遇到了年輕的對手。這些小王爺充滿了他年少時期對於名聲與戰鬥的熱情,要他償還從他們父輩那裏奪走的財物。惡運臨頭的阿班哈布便隨時處在警戒擔憂之中,不知道敵人會從哪一面殺出來。
就在阿班哈布受困於這些擾攘騷亂之時,一名阿拉伯老醫生來到了他的宮廷。他灰白的鬍子留到了腰際,處處都顯露著他的高壽。但是他卻從埃及幾乎一路徒步至此,除了一根刻著象形文字的手杖之外,沒有靠任何幫助。
他名聲遠播,名叫伊布拉罕伊班阿布阿猶,據說從穆罕默德在世之時活到現在。小時候,他曾跟隨阿姆魯的遠征軍到了埃及,在那裏待了許多年,跟著埃及祭司研究暗黑之術,尤其是魔法。
這奇特的老人受到國王的高度禮遇。就像大多數不復當年勇的國王一樣,他開始寵信起醫生了。
「噢,大王,在我讀過埃及金字塔木乃伊胸前的那本奇書之後,我學會了所有的魔法,還能夠命令精靈來幫助我完成事情。波薩城那個衛國之寶的秘密,我就是因此而熟知的。我還能製造出這種寶物,不光如此,還可以造一個功能更強大的。」
「噢,阿布阿猶聰慧的兒子,」阿班哈布落下淚說:「這樣的護國之寶,更勝過山上所有的瞭望塔、邊境的崗哨啊!給我一個這樣的守衛,我寶庫裏的財富便都任你取用了。」
占星師立刻動工,以滿足國王的願望。他要求在皇宮最高處豎立一座大型塔樓。塔樓是由來自埃及的石塊所造的,而且據說是取自一座金字塔。塔樓的高處有一個圓形的房廳,裏頭的窗戶都朝著指南針的每一點。每扇窗前放著一張桌子,桌上就像棋盤一樣,設有一組仿造的馬匹兵卒部隊,還有那個方向的君王雕像,全都是木造的。每一張桌子都配著一根不比粗勾針更大的矛,矛上面刻著一些加爾丁地區的字體。這個房廳的黃銅門扇長年關閉著,配上鋼製的鎖,而鑰匙則在國王手裏。
塔樓頂端,有一尊青銅製的摩爾騎馬戰士像,固定在支軸上,一隻手持著盾牌,而長矛直直豎立著。騎馬戰士面向格拉納達,好像在守衛這個城市;但如果有任何敵人接近了,銅像就會轉往那個方向,並且橫持著長矛,彷彿準備要行動了。
這尊衛國之寶完成之後,阿班哈布迫不及待要試試。他殷殷期盼有敵人來犯,就像是他退役之後的嘆息那般強烈。他這願望很快就實現了。有天一大早,塔樓上派駐看守的哨兵帶來了好消息,說是青銅騎馬戰士轉向了艾爾薇拉山,它的長矛直指著洛普小徑。
「對軍隊擂鼓鳴號吧!整個格拉納達都要戒備起來。」阿班哈布說。
「噢,大王,」占星師說:「別讓您的國家陷入不安,也別召您的戰士來到部隊。我們可不需要靠武力才能讓您退敵脫困。摒退您的侍從吧!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塔樓房廳的奧秘。」
他們開了黃銅門的鎖,走進裏面。朝向洛普小徑的那扇窗子是開著的,「這個方向,」占星師說:「有危險了。噢,大王,請走近來看看這桌子的奧妙。」
阿班哈布大王走近了那像是設了棋盤的桌子,上面擺了小小的木雕像。他發現它們都在動,吃了一驚。戰馬騰躍奔跑,戰士的武器擺起了架勢。還有一陣微弱的鼓號聲響、武器鐺鐺相擊,以及戰馬嘶叫。但這些音量、距離都像是蜜蜂或夏蠅一樣,趁人中午躺在樹蔭下昏睡時,到他耳邊嗡嗡細鳴。
「噢,大王請看,」占星師說:「這證明您的敵人此刻已經上陣了。他們一定藉著洛普小徑正在翻山越嶺。如果您想要讓他們造成恐慌騷亂,讓他們活著撤退回去,就拿這神矛比較粗鈍的一端來敲敲小木人。如果您想掀起一場血腥的戰鬥和大屠殺,就拿比較尖的一端來敲。」
一陣怒容出現在阿班哈布的臉上,他顫抖急切地握著矛杖,巍巍顫顫走向了桌子,灰白的鬍鬚因興奮而掀動著。
「阿布阿猶的兒子啊,」他帶著輕笑高聲說:「我想我們該流點血!」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神矛刺向一具小雕像,又用粗鈍的一端去擊打其它幾個。遭刺的雕像倒了下來,就像是死在棋盤上;而其它幾個轉過來彼此相向,亂糟糟地開始盲砍濫殺。
占星師很難去制止這個最平和的國王,免得他把敵人殺個精光。他總算把國王勸離了塔樓,並且派遣偵察兵穿過洛普小徑到山裏去。他們帶著情報回來,說一支基督教部隊曾經來到內華達山脈的中心。在那裏,他們發生了內鬨,彼此拔刀相向,經過一場屠殺之後已經撤回邊境之外了。
有一陣子,國王因為耽溺在自己情緒裏而挑起了騷亂,他甚至嘲諷、侮辱鄰邦,誘使他們入侵。但是漸漸的,他們對一再發生的災難有所警覺了,最後再也沒人敢入侵他的領土了。
有好幾個月,那青銅騎馬戰士一直靜止,他的長矛也豎立著。可敬的老王開始抱怨他習慣的運動已蕩然無存,然後對他一成不變的平靜生活逐漸變得暴躁易怒。
有一天,保家衛國的騎馬戰士突然轉動了,並放低了長矛,指向瓜迪斯山的正中心。阿班哈布匆匆趕往塔樓去,但是那個方向的神桌卻毫無動靜,每一個戰士都沒有動作。他感到困惑,便派了一支騎兵隊去搜山,並偵察情況。他們去了三天之後回來了。(未完,下周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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