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次日,晴空萬里,日光明媚。惠風中已然含春,不似嚴冬酷寒。

晌午。昭夫人著使喚丫頭小梅端了飯菜送到昭雪房中,見她正專心寫字,便在一旁坐將下來,遠遠看著。見女兒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端莊舒雅,昭夫人胸中寬慰,面露欣慰之色。想起女兒幼時,總圍著她的裙擺要糖吃,如今長大成人,難回去幼時天倫歲月,又不禁感傷起來,嘆了口氣。

昭雪聞聲,轉過身來:「娘,您可算來了。」

說著放下毛筆,一臉喜氣洋洋奔將過來。

丫頭在一旁道:「夫人來了一會子了,見小姐在寫字,便沒打攪。」

昭雪撲到她懷裏,道:「是嗎?娘。您怎麼不叫我呢?」

昭夫人撫著女兒頭髮,眼裏流露出憐愛之色,道:「娘想見女兒,幾時都可以。可這寫字得心思散了,不知何時能收回來。」

昭雪抬眼望她道:「娘,我要的書您可帶來了?」

昭夫人將女兒扶出懷中,點著鼻尖兒,道:「我就知道你這沒良心的丫頭,一天只知道舞文弄墨,全不記得娘的教誨。」

昭雪小嘴一撅,道:「娘只會教些凡人家女孩都會的針織女紅,全沒意思。天天要我做這個,豈不要把女兒弄得痴傻了,或頂多是個會拿針線的布偶,怎比得上疆場廝殺、江湖豪俠來得有趣?」

昭夫人見女兒又開始胡言亂語,忙按住她口:「我的小祖宗,這話當眾可說不得。別人聽了,你還怎生嫁得出去?難道有人會娶個母夜叉、綠林娘子的?」

昭雪辯道:「若真如您所講,全天下的江湖女子豈不是一個也娶不得的?」

「你——這個頑皮丫頭,看我不掌嘴。」

昭夫人言厲心軟,只不過是玩笑話兒罷了,她哪裏捨得這嬌滴滴的女兒,只把手一揚又插回暖袋裏。

昭雪忽而轉笑,雙臂圍著她肩頭,道:「娘,雪兒不敢了,嘻嘻,您快拿出來吧!昭雪好容易盼到爹爹今日出門,就知道娘一定會拿出來給我。」

昭夫人按不住喜上眉梢,笑道:「我便不知上輩子做了甚麼孽,有了你這頑皮的孩兒。」說著,右手移出暖袋,取出本史書來。

「拿去吧!」

「謝謝娘!」

昭雪說著,摟得更緊了,昭夫人差點兒透不過氣來,便道:「還不快放開,飯菜要涼了。」

昭雪道:「不嘛,涼了就不吃了。」

昭夫人道:「怎能不好好吃飯呢!當心小蟲蟲又鑽進去,咬你的肚腸。」

昭雪鬆開手,道:「甚麼小蟲蟲,娘,雪兒都十六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說著氣鼓鼓得往桌旁方凳子上一坐,逕自把玩著辮子。

昭夫人跟將過來,雙手扶著女兒肩頭:「好好好,大姑娘了,就更該好好吃飯,不要再叫娘操心。」說罷,手指探了探碗壁:「真有些涼了。小梅,去把飯菜熱一下,再送與小姐吃。」

小梅應聲端了出去,昭夫人看了眼昭雪,見她正翻看得津津有味,便道:「雪兒,娘出去一下,看看你爹爹打酒怎麼還沒回來。」

原來昭鶴亭已戒酒多年,家中半滴也無,今日忽聞老友要來,無酒不歡,是以一大早便出門打酒。本可差小童去,又怕小童年幼,買不了上品,是以親自出馬。

只是,京城雖大,酒肆卻不遠,就算是最好的杜康酒肆,來回也不過一個時辰。昭先生一早出門,已過了三個時辰,仍不見半點蹤影。差去的小童也無影無蹤。昭夫人心下焦慮,忽聞屋檐上幾隻烏鴉驚叫,更是惴惴不安,於是便決定親自去瞧一瞧。

昭夫人看了眼昭雪,囑咐道:「這書,你看完可仔細收好,千萬別叫你爹瞧見,又要惹他生氣了。」

「放心吧,娘……」

昭雪並不抬頭,兀自讀著。昭夫人跨了半步,忽地想起甚麼,轉身又道:「別只顧著讀書,記得一會子把飯吃了啊。」

昭雪隨口應了一聲。

「記得趁熱吃啊……」

昭雪終於按耐不住,雙眉一橫,道:「娘,您真囉嗦,快快走吧,爹爹正等著呢!」

說罷擺了擺手,眼光又被那黃紙黑字黏住了。昭夫人也不惱怒,似是習以為常,便向門外走去。剛踏出門口,不知為何,竟不自覺又回頭望了一眼,纖弱熟稔的背影上處,雙髻似菱角般時左時右,儼然一個無憂無慮的孩童。見此情景,心底不知怎地,忽湧起一陣酸楚,便快步走將開去。◇(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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