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有十足的精神準備,甚麼聾啞、殘廢,我都可以考慮,但這「尾巴」兩個字一說出來,我還真愣住了,我絕沒想到一個人,一個姑娘會長條尾巴。
我問:「那尾巴有多長呢?」
他說:「我也沒見過,聽她媽媽說,小時候尾巴很小,媽媽帶她到各大醫院去請醫生看看能不能割掉它,醫生說這一增生物與尾椎、脊椎相連,動手術,可能癱瘓,弄不好還會有生命的危險。媽媽一聽嚇壞了,小丫頭現在活蹦亂跳的,由她去吧!沒想到人越長越大,尾巴也越來越長,聽她媽說,冬天還好,可以塞在棉褲裏,不明顯,夏天就麻煩了,得往上用帶子綁在腰上,還不敢穿太薄太緊的衣服和褲子——能綁在腰上,看樣子尾巴還不短呢!女兒的婚事是媽媽唯一的心事,一再托我找一位不嫌棄她這個長尾巴女兒的好人。」
我聽了老黃這一席我從未想到過的描述,我的第一反應是對這個姑娘無限的同情,尾巴又不影響夫妻生活和生兒育女。我想好了,就對大老黃說,我同意這件婚事,不過你先不要給對方說,這事我得先和我妹妹商量。
當勞動告一段落,我回到北京,見到妹妹,我一五一十地將這位尾巴姑娘的事,告訴了她,並表示我已經和大老黃說我同意這樁婚事了。我妹妹一邊仔細地聽一面從眼角裏流出了眼淚,我很理解我的妹妹,絕不是因為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了願意和他一起生活的人,流下喜悅的眼淚,而是可憐的右派哥哥,正常人都害怕嫁給他, 而一位長尾巴的姑娘以身相許,他竟然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她是為我感到難過。
我妹妹擦乾了眼淚,語重心長地說:
「三哥,不是大老黃給你找的對象, 兩次我都潑冷水,而是你一定要認真考慮你們的結合,在社會上產生的影響,你們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裏,你要面對社會上的各種閒言、指責,甚至取笑。有人會說你是為了女方的家產、錢財。你們上街,很可能後面跟一群孩子,指指點點說大家來看啊!那女的褲子裏藏了一條像狗一樣的尾巴。你和她怎麼受得了。還有將來一旦有了孩子,孩子會不會因遺傳或隔代遺傳,也有個尾巴呢!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說:
「唉,三哥,我勸你還是等等吧!總會有一位不嫌棄你是右派的好人的。」
不久,正如我妹妹所說,一位絕不嫌我是右派、又能幹、又善良的女孩出現了!
苦戀
我們兄弟姐妹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我們之中,誰到了逢十的生日,大家都要聚在一起,吃頓慶賀整生的晚宴,和生日蛋糕。這年正好是我的五十大壽,我和弟妹們說,我這右派還過甚麼生日,算了吧!
弟妹們堅決不同意,說越是那樣越要過,別人把你當右派,你還是我們的三哥,一定要照規定好好過。七碟子八大碗豐盛的晚宴結束後,生日大蛋糕也端上來了,大家唱完祝你生日快樂的歌後,由我來切蛋糕。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這麼晚還會有客?妹夫去開門,原來是送電報的。
妹夫一邊走一邊打開電報,念起來:父母病危,速來滬。
這是我在上海的表弟來的加急電報。也顧不上吃蛋糕,大家立即坐下來商量誰去上海探視父母。弟妹們的工作都離不開,只有我單身一人,冬季也沒有甚麼勞動的事,最後一致同意我去上海。
我和樂團領導請了一個月的假,第二天就去北京站,乘上直達上海的特快列車。
我表弟妹是醫生,平時沒事,她和表弟下班以後經常來看望我父母,最近兩位老人的病情突然惡化起來,上海的家庭工很翹,表弟請了好幾位,一聽兩個老人都有病,一個是心臟病、一個是胃出血,就不願意幹了。他們不得不打電報通知我們在京的子女們。
當我到家門口時,三步併著兩步奔上三樓,眼前一片狼籍不堪的景象,使我驚呆了!表弟正在用碗接父親嘔出來的血,床上的被子、被單上都是血。表弟妹,正在用聽筒為母親測心跳。
我撂下背包,立即投入了照顧兩位老人的戰鬥。忙亂了近一個小時父親終於止住了吐血,母親吃了藥也開始平靜了下來。
表弟臨走時囑咐我,一有甚麼緊急情況立刻去弄堂門口,打公用電話通知他們。
剛過了平靜的一晚,第二天,老爸的胃又開始出血了,由於這次只有我一個人,怎麼小心,還是免不了將血濺在被單上了。正在我手忙腳亂的時刻,外面有人一邊敲門,一邊大聲問:
「外公、外婆在家嗎?」
我趕緊用毛巾將老爸的嘴圍上,立刻去開門。我還以為是哪個外甥女來看望外公、外婆了呢!
可是眼前的這位曬得黑黝黝的、健壯而雙目炯炯有神、紮兩個小辮的、我從未見過的二十多歲的女孩,她並不是我的外甥女。
那她怎麼又稱呼我的爸、媽是外公、外婆呢?
她看我一臉迷惑不解的樣子,就笑著說:
「我是曉屏在兵團的戰友,我叫黎薇,聽曉屏說她外公、外婆病了,我正好有一個月回上海看父母的探親假,曉屏要我來看看外公、外婆,還帶了些東北土產,大豆、土豆、高粱米。」
我這才恍然大悟,立刻說:
「快請進!快請進!」◇(待續)
------------------
🏵️《九評》20周年
https://hk.epochtimes.com/category/專題/退黨大潮
🔔下載大紀元App 接收即時新聞通知
🍎iOS:https://bit.ly/epochhkios
🤖Android:https://bit.ly/epochhk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