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一本有官方背景的期刊,為宣傳武漢抗疫一線醫護人員的事跡發表了一組系列報道。一名護士長在講述自己在中共肺炎(俗稱武漢肺炎、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後的1個月裏所經歷的生死抉擇與秘辛時,無意間透露了醫院裏曾經屍體多到無人處理的慘烈狀況,令讀者為之心酸。
這是《人物》雜誌今年3月刊發的封面故事《武漢醫生》系列的第一篇報道,受訪的主人公是武漢紅十字會醫院急診科護士長關秀麗。這位剛過不惑之年的護士長2月17日在紅會醫院的會議室裏接受採訪時,一坐下來就嘆了一口氣:「我的眼淚都流乾了」,「沒有甚麼煽情的東西再讓我流淚,不可能了。」
關秀麗是武漢紅會醫院急診科裏最資深的員工之一,她從18歲就開始從事醫護工作了。已有22年工齡的她,從未想到過會再不惑之年經歷這樣突如其來的漫長的30天。在這30天裏,她與其他的醫護人員一樣,常常需要面對「讓誰進門」、「讓誰吃飯」、「讓誰活下去」的生死裁決難題。
12月30日夜裏,神經內科的醫生劉文在科室群裏發了兩條信息:「剛剛二醫院後湖院區確診一例冠狀感染性病毒肺炎,也許華南周邊會隔離。洗手!口罩!手套!」、「SARS已基本確定,護士妹妹們別出去晃了」。
關秀麗的印象中,劉文是一位「相當老實靠譜」 為人低調的同事,他發出這樣的警告說明事態並非等閒。第二天,關秀麗就讓急診科所有人戴上了雙層口罩。但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越來越多的不明肺炎病人湧向醫院。1月13日,急診科的兩位護士確認感染。關秀麗意識到事態很嚴重了,立即從醫院物資科搶來了N95口罩,讓護士們工作時都戴上。雖然有有防護服,但她們收到指令是不能穿,「不要引起恐慌」。
直到1月17日,紅會醫院門診的病人已經佔據了整條走道,排得很長很長。憂心忡忡的關秀麗下班後沒有回家,她去到武漢中心醫院後湖院區以及湖北省新華醫院、武漢市第六醫院,看到這些醫院的門診大廳裏醫護們已經「全副武裝」,便趕快拍下照片發給自己醫院的領導,卻遲遲得不到醫院領導的回復。關秀麗主動打電話去催問領導的決定,對方回答說:「你們自己看著辦。」總算得到了這樣的暗示,關秀麗立即通知護士們戴上面屏,穿上隔離衣。
那時候紅會醫院裏已經不斷有醫護人員被感染了「不明肺炎」,腫瘤科和內分泌科成了重災區。直到1月20號,鍾南山在電視上第一次說可以人傳人,披露有17位醫護人員感染。
1月21日,紅會醫院收到通知,將從第二天下午6點起成為定點發熱門診。成為第一批指定發熱門診後,大批發熱病人如潮水般湧來。
也許是因為離華南海鮮市場最近,作為定點發熱門診開放首日,紅會醫院的門診量達1700人,最高峰時2400人,接診量甚至達到同批醫院的兩倍,門診很快就沒有床位了。湧入醫院裏的病人有的睡在過道,有的躺在走廊,哭的、吼的、鬧的、下跪的病人,情緒失控的家屬們,讓整個醫院場面失控。
開診第一天,門診部主任胡臻的口罩就差點被扯下來了,護士的防護服差點被扯破,門診台的東西被情緒激動的病人家屬砸了,有的醫生在診室裏崩潰大哭。
胡臻給領導發微信請求增援,得到的回復是「自行調控」;急診科向領導求助,收到的是兩個字,「頂住」。
「就像打仗一樣,這裏都要被敵人攻陷了,援兵還不過來,叫你頂住。」
為了解決後勤問題,性格潑辣、利落的關秀麗用盡了方法,吵、哭,甚至是「偷」,只要能把該辦的事辦成,不管怎樣的辦法她都要盡力一試。為了給急診科搶氧氣、搶N95口罩、搶空氣消毒機,她幾乎和管設備的、管物資的、管總務的每個負責人都吵過架。心電監護儀不夠用,她和一名同事把放在住院部大廳裏還沒有分配的心電監護儀全部「偷」回急診科,還「偷」了好些個氧枕來應急。護士問,這哪裏來的?他倆說:「你不管,你先用。」
關秀麗說,這30天裏,她見過了太多可憐人。
她回憶說,1月23日前後,政策變化頻繁,各家醫院的分工還未理順,哪個醫院能檢測核酸,哪個醫院開放門診,病人們都在碰運氣。有的救護車拉著病人連送三家醫院,都被拒絕,到了紅會醫院,門診大廳已經被病人們擠得下不去腳,但病人再不肯走,跪下哀求,說死也要死在這裏。
發熱門診排隊等待看病的隊伍最長時要排一整天,有時排著排著,有人暈倒了,被拖到急診科吸氧。
急診科早就沒床位了,病人就躺在站著看病的醫生旁邊,有的病人睡在走廊裏,搶救在走廊裏,去世也在走廊裏。
即使住到了床位,由於醫療物資很有限,很多病人還是等不到急需的氧罐。
報道寫道,「那時候,關秀麗在人群裏每走一步,都有十個以上的人喊她,盯著她:「救我」。她不知道拿甚麼救,只能說「等一下」,這是她最不願意說、但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陳楚楚在紅會醫院急診科當了10年護士,講到成為定點發熱門診後第一次上班,她的眼淚開始大滴大滴往外掉。那是她第一次,一個班(大概七八個小時)死了三四個病人。門診部主任胡臻站在門診大廳導診,看到半個小時裏有三個病人去世。陳楚楚說,「這麼高的死亡率,就代表我們沒有足夠的醫護人員對他們做處理、做搶救。」
關秀麗見過一位父親,住進了急診科搶救室,趕女兒走,說放棄他算了,不要再治了。女兒進不到搶救室,站在遠遠一個門邊,對父親喊,「別放棄」。
關秀麗還講到了一件事:最初幾天,在忙亂中,有的遺體放了大半天才有人來收。她給保衛科打電話,讓保衛科催殯儀館把遺體搬走,但保衛科說他們自己也沒辦法。她威脅說:「你再不來,我就把屍體拖在馬路上擺著。」後來殯葬車終於來了,死者的遺體剛搬走,死者用過的被子就被人搶過去用,來不及忌諱了。
根據傳染病防治法,殯儀館只負責帶走,新冠病人的遺體需要由醫護人員消毒、打包。告別儀式也不再有了。為了不嚇壞其他本就在崩潰邊緣的病人,醫護人員只好搬一個屏風,在人滿為患的急診科裏把自己和遺體圍起來,給遺體消毒、包裹,然後再等待殯儀館帶來的黃色屍袋,裝好,運走。
直到1月底,從其他省市派來支援的50多名醫護被編入了紅會急診科的臨時隊伍,關秀麗他們才從困境中掙脫,而那時後,急診科的19位護士有8位已經病倒了。
當被問到:疫情過去後,你們想做點甚麼?關秀麗和其他同事說出來的期望都差不多——「就像平常那樣上一天班,穿普通的白大褂,戴普通的口罩,和病人普通地交流。他不用擔心來醫院會死掉,我也可以給他提供相應的護理和治療。大家就這麼平平常常地,他治好了就回家,該吃吃該喝喝。我該下班就下班,我想過一天這樣的生活。」
這篇報道發表後,有網友指出,報道中對護士的採訪證明,武漢醫院確實發生過屍體無人處理的情況。而當初海外率先爆出醫院中有不少屍體無人處理時,中共的共青團還曾經出面來「闢謠」。對此,該網友感慨道:共青團完全是在「造謠式闢謠」。#
(轉自新唐人電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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