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他不滿中共專制而成為「逃港者」,「如果不從內地逃到香港,非但沒有機會寫作,連繼續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

相比起年少時的自己,他更佩服現在香港的年輕人,他說,自己為了避共產黨到香港,但現在的年輕人沒選擇逃,而是選擇對抗,「我很佩服他們。」

如果不逃到香港就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倪匡,原籍浙江鎮海,1935年5月30日出生於上海一知識份子家庭,倪匡是家中老四,本名倪聰。他小時候跑去看過槍斃「反革命」,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那種場面,「回來吃不下飯。」

1951年,16歲的倪匡為追尋「烏托邦」理想,輟學報考了「華東人民革命大學」,受訓三個月之後,他成為一名「公安幹警」。

1952~1953年間,他參與過蘇南的「土改」鬥地主,抓「反革命」。鬥地主判死刑的時候,領導要求倪匡寫布告公示,倪匡問判處死刑的理由,領導告訴他寫「地主」,「我說地主不構成死刑理由。領導說:『讓你寫你就寫,囉嗦甚麼!』」

倪匡還參加了蘇北「雙溝引河工程」, 開墾鹽鹼地,創辦勞改農場(即現在的江蘇洪澤湖監獄)。

1955年,倪匡報名去內蒙呼倫貝爾盟扎賚特旗綽爾河畔,志願開闢勞改農場,即內蒙古第四勞改管理大隊(現為內蒙保安沼監獄)。他負責管理保安沼勞改農場的犯人。

期間,倪匡飼養的狼狗咬了視察的總隊書記,因此多次成為批鬥對象,倪匡不得不檢討,承認自己有「潛在的反革命思想」。

倪匡自述說,1956年冬天,因風雪太大,運煤車不能把煤送到。「天寒地凍,很多人都凍死了。我拆了一個搖搖欲墜的木橋當柴火,我想河水已經凍到底了,要化凍至少也要到6月,那時我砍一些樹再搭好就是了。我以為我在挽救同志生命,結果被冠上了『破壞交通』的罪名,『破壞交通』是現行反革命,很大的罪。」後來農場成立了一個工作小組,徹查他的「反革命」背景,「我被關在一間周圍沒有人煙的小房子裏,門也是透風的,裏面只有一個炕,每天晚上,狼就圍著小房子,嗷嗷地叫,狼叫聲真是可怕……」

天天思想匯報、開會檢討,又聽說自己兩罪併罰,足以判十年監禁,倪匡不堪忍受,於是他聽從朋友的意見,1956年末,他連夜騎馬往北方逃亡,原本想逃到外蒙避難。

他騎馬卻誤跑到了火車站,就坐上一列開往南方的火車到了大連,後又乘船去上海,當時上海親友也不敢收留他太久,他就尋找機會準備偷渡香港。後來,他與十幾人被塞進運菜的船下的暗艙偷渡,當時大家擠在很狹窄的空間裏,到了公海沒人巡邏時,他們才能上甲板休息。

1957年7月的一個雨天,倪匡花費了150元,終於成功偷渡到香港。上岸後,他被帶去政府機構辦身份證、填表拍照片,成了英國管轄下的香港公民。那時,倪匡22歲。

多年後,倪匡說:「如果不從內地來到香港,非但沒有機會寫作,連繼續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反右』我肯定過不了關,『文革』也挨不過。幸虧來了香港……」

成為香港四大才子之一

倪匡在香港星光大道上的手印及簽名。(Tksteven/Wikimedia Commons)
倪匡在香港星光大道上的手印及簽名。(Tksteven/Wikimedia Commons)

初到香港,倪匡沒有學歷,又不會講廣東話,只能去做體力活,甚麼雜工都做,但他非常開心,因為可以吃飽叉燒飯,而且自由自在。

做了三個月的苦工後,倪匡便投身文壇,10月就發表了第一篇小說《活埋》,講述了土改時一個地主婆抱著自己的孫子被活埋的故事,其中有「土埋過胸口時,奶奶拍著孫子說,一會就好了,不悶了」之類的語言,讀來讓人甚感壓抑。

這部一個下午寫出的小說,竟然賺得了90元稿費,比他一個月的工資還高!而且好評如潮,從此倪匡專心寫作,從未被退稿,再到後來,倪匡的稿酬達到無人能及的天價。

倪匡的勤奮也無人能及,他創作力驚人,自稱是全世界寫漢字最多和最快的人。有幾年時間,他一天寫2萬字,三四天可以寫好一套劇本,同時還可以寫七八篇連載小說,他為12家報紙提供稿件,從不拖稿,被譽為「天下第一快手」。

這個從大陸逃出來的「公安幹警」, 自學成才,在香港如天馬行空一般。他曾為古龍做過槍手,曾在金庸出國期間代寫《天龍八部》連載,創作了《衛斯理系列小說》等大量作品。

倪匡寫了四、五百套劇本,拍出三百套電影。他參與香港嘉禾功夫片《精武門》的編劇, 「陳真」這一經典形象,就是他為李小龍量身塑造的。

倪匡的標籤非常多:香港四大才子之一、華語科幻鼻祖、武俠作家、獲電影金像獎終生成就獎的電影人等等。金庸曾讚倪匡說:「無窮的宇宙,無盡的時空,無限的可能,與無常的人生之間的永恆矛盾,從這顆腦袋中編織出來。」

愛國必須反共 反共才是愛國

倪匡離開大陸50年時,亞洲週刊曾為他策劃返回大陸的回鄉之行,倪匡選擇了拒絕,他託詞說,當年是從公安叛逃偷渡來香港的,回去要被共產黨抓的。這也反映了倪匡對中共決絕的態度。他的好朋友回大陸,倪匡常常罵道:「一點知識份子的氣節都沒有,沒有風骨……」

1992年,倪匡移居美國三藩市,當時他擔心中共97年後接管香港,他說:「我絕不住在中國人當皇帝的地方。」

如今,因太太不適應美國的生活,倪匡又舉家回港,他自嘲:「我晚節不保就是了!兒女情長一定英雄氣短。」

倪匡的反共立場十分堅定,他認為中共完全違反了人類的歷史文明,「共產黨最可怕之處是要洗腦,控制別人的思想意志,人在共產黨的制度裏只會變成完全服從的機械。」

經歷廣東土改的倪匡,指出很多人對中共已故領導人還存有幻想:「沒有一個中共黨員是無辜的。」每當聽人說共產党進步了,他就說:「人家問食人部落領袖現在怎樣了?他說我們進步了,用餐刀吃人肉。共產黨現在的所謂進步就是用餐刀吃人肉。」

倪匡早年小說《轉世暗號》中,寫出極權之下,西藏出現了假「活佛」,這在上世紀90年代的大陸果然成真。

30年前倪匡的小說《追龍》中,曾「預言」東方將有一個大城市要毀滅,「僅僅只是幾個人狂悖無知的決定,就可以令得一個大城市徹底被毀。」原因不是甚麼天災,而是因其優點盡失。後來倪匡提到,這個城市就是香港。他說,香港消失的優點就是「自由」,「主要是言論自由,言論自由是一切自由之母,沒有言論自由便沒有其它自由。」

對於所謂的一國兩制,倪匡早就知道它是騙局,「我根本不相信一國兩制這回事」,「共產黨說了算,有甚麼一國兩制?一國兩制是共產黨說的,共產黨的話甚麼時候靠得住?數十年來沒有實現過一句話」。

但倪匡認為自己愛國,「愛到極點!」他曾寫下兩句口號:愛國必須反共、反共才是愛國。

2014年,倪匡支持香港「佔中」事件。說起今年6月至今的反送中運動,倪匡由衷佩服,「(超過)100萬人上街,這個是世界奇蹟,自從有人類歷史以來沒有過有人為了反對一件事有這麼多人遊行。」他批評香港警察,只敢對示威者「勇武」,已淪為極權工具。

倪匡說,自己為了走避共產黨才逃到香港,相比年少時的自己,他更佩服現在的年輕人:「我逃走?就算數,但現在的年輕人沒選擇逃,選擇對抗,我很佩服他們……打壓愈大,反抗愈大。」他表示永遠站在年輕人一方,「以我個人立場,無論甚麼情況,我都站在年輕人立場。」

信神後的倪匡對人生有了新的認識

傳說倪匡曾在中國東北見過外星人,也經歷過「狐仙顯聖」,至少有兩次遇鬼體驗。他的作品裏,有很多輪迴、因果報應的故事。倪匡相信人死後有靈魂,認為不同生物通過所謂的修練,可以使身體結構產生變化,就會成人或成仙。

倪匡相信外星人的存在:「我們看到的東西都是大腦視覺神經決定的,大腦有局限性,所以眼見並不為實,科學也是人為的,所以無論科學家再怎麼闢謠,宇宙中一定有外星人。」

在香港名利雙收的倪匡,有過一段荒唐生活,也染上了抽煙酗酒的習慣。他曾經陷入迷茫和痛苦,甚至想過跳樓自殺,「因為實在不知道人生是為了甚麼?只知道不快樂,人生沒有了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1986年,倪匡受洗成為基督徒,原因是與牧師禱告後,治好了多年以來的酒癮。信神後的倪匡對人生有了新的認識。他感嘆畢生自詡為行俠道,卻忽略了所愛之人,他說,「沒做過甚麼虧心事,但是自己對太太不夠好。」

倪匡的太太目前已患腦退化,太太患病之前,一直照顧倪匡的起居,現在是倪匡照顧太太。「我們夫妻感情很好,雖然我做過很多壞事,但她這麼多年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重話。」太太離不開倪匡,倪匡也希望有更多時間和太太相處,所以倪匡近年很少出席公眾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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