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 日晚大批市民聚集尖沙嘴延至油麻地一帶,聲援及欲營救被圍困於理工大學的學生等。當晚,警方在驅散及追捕抗爭者過程中,發生兩次「人踩人」事件。惟警方一直否認此事。昨(25)日,立法會議員毛孟靜邀請6位現場急救員講述當晚情勢。有急救員指情形如「人間煉獄」,「人疊人」足有1人高,求救呼聲不斷。
11月18日夜晚,大批示威者於油麻地碧街地鐵站A 1 出口至登打士街一段彌敦道,與警方爆發激烈衝突。期間,警方曾多次施放催淚彈,並一度使用閃光彈,示威者為阻警方推進,曾以汽油彈還擊。現場火光處處。先後發生兩次「人踩人」慘劇。
救護員A:必須澄清有「人踩人」發生
當晚與外籍義務急救員Cody合作救援的急救員A表示,當晚油麻地近彌敦道、窩打老道之間有大批示威者在與警方對峙。期間,防暴警察和速龍突然向前衝,捉了多名示威者。當時她同外籍急救員Cody站在一個大廈的凹位。警察喝其離開,此時她突然聽到有人大叫「救人啊」「好恐怖啊」。
她跑到前方後,見到大約有50至60人摔倒,一層疊一層,大概每一疊都有五層高。當時有消防員在拉最低層人。A同Cody即刻幫手,可惜3個人都未能拉出最底層的那個男孩出來。
之後A試圖去拉旁邊的人,拉了幾個人出來後,「我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我跑到左手邊,希望叫後面的人後退,但我沒跑到時,已經見到警方喝令我離開現場,不能再逗留,否則就會打我。」
A離開,打算回到之前的位置幫手。但兩分鐘後,警察又趕到,將所有的消防員和現場的急救員都推開到10米外的範圍。「離開時,警方用胡椒噴霧、警棍打急救人員,連消防員都推開。之後,警察喝令所有被救出的人跪下,乖乖接受他們的拘捕。否則,將使用武力。」
A最後補充去現場時見到的情景,「救我,我的手救快斷了」,「我的腳斷了」,「我透不過氣」,亦有人大叫「救我,我不想死」,現場一片混亂、驚恐。
A嚴正指,「如果警方要『澄清』當晚無發生過人踩人事件,我必須在這裡『澄清』這件事一定有發生,是我親眼所目睹的。你們講的大話是會有人站出來做指證的。如果你認為傷勢不嚴重,或者你隱瞞傷勢,而你說沒有發生過這件事絕對不正確。」
外籍救護員Cody:當晚釀成「人踩人」慘劇
外藉急救員 Cody 展示一張網上找到的現場畫面,照片中6呎5寸高的他站在無數個人頭前面。而他身後的人頭卻都以躺倒相疊之態疊起,高度同他相差無幾。Cody 相信最底層的人起碼承受 600 至 900 磅的壓力。
描述當晚發生的情景,Cody說,18日晚,他在窩打老道和彌敦道交界處,身處西北方向,警方則處在南方。警方與抗爭者對峙的過程中,警方使用了「閃光彈」反擊。「當閃光彈落到前線抗爭者那裡時,沒有人肯定那是『閃光彈』還是槍聲,我聽起來像是槍聲,但那不是,是『閃光彈』,但因為群眾懷疑警方開槍,令他們快速逃跑,釀成人踩人。」
Cody說,警察位處十字路口的南方,抗爭者分3個方向逃跑,即向窩打老道的兩方和彌敦道方向跑。從彌敦道向前走一個街口,在左邊有地鐵站入口,Cody和其中一位急救員A站在彌敦道和窩打老道交界的西北方。
「速龍和警察經過我們向抗爭者方向衝過去,在砵蘭街有個小巷,走出來是碧街,地鐵站入口在我們的右手邊,我們看到剛發生過(人踩人)的人疊人情景,大概是6到8層,可以從圖中看到,至少6、7呎高,壓在最底的男孩起碼在承受著600磅的重量。」Cody說,他們是首先到現場的人,可以看到在最底層的年青男孩在張望,看來很痛苦,透不過氣來,那種壓力是致命的。
Cody指,人疊人壓力之大,令他和現場的其他急救員及消防合力,也只是拉出5、6個出來。「之後防暴警察到場,捉住我們的背心,推我們離開,用他們的警棍敲打他們的盾和牆。」Cody 講述了A被推倒的過程,以及急救員和消防員都被警察推走,不讓他們去救那些疊在一起的孩子們。
「那些小孩全壓在層疊裡,他們沒辦法捍衛自己、傷害警察、拒捕或逃跑。他們當時是無助的,但警察還是用警棍打他們數次,無情地翻開人疊,把他們全部拘捕。」
警察不斷刺激人群 做法沒有道德
Cody肯定,發射「閃光彈」和追趕拘捕示威者的警察是同一批人。「我可以肯定地說,警察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到底是預謀還是意外,我不知道。他們(警察)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麼事。」
Cody說,發生人踩人亦有跡可循,最普遍的現象就是滿街都是鞋子。「當時街上留下有很多遺失的鞋子,我們有專業記者紀錄了這些情境。當晚毫無疑問是發生了人踩人。」
從11月1日開始,Cody在香港目睹局勢的發展,感覺局勢加劇升溫,尤其是警方在衝衝擊中大和理大兩間大學時,令他感到「香港發生的事令人悲傷,但亦同時感覺到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讓人意識到自由的代價。」他感覺香港更是越來越像『戰場』。
Cody形容「閃光彈」發出的聲音巨大,同時會發出很亮的閃光,與槍聲相像。使用「閃光彈」是為驅散人群。「警察說沒有發生人踩人。可是,他們當晚不單使用「閃光彈」引發人踩人。他們還不斷的加劇刺激人群,當示威者在跑走的時候,從後面追上來的警察還不同地向人群發射催淚彈,本來發射催淚彈是利用催淚煙來驅散人群,但我們看到的是,警察是把催淚彈當射槍般射向人群。」
對於警察的做法是否合理,Cody說,「當時抗爭者在向警察扔汽油彈,警察反擊可以理解,但從道德的角度看,他們(對待抗爭者的手法)是沒有道德的。」
警方阻止救援 毆打現場急救員
昨日現身指證警方講大話的急救員 C 指,呼吸困難而數分鐘無人救援非常危險,足以錯過救治的黃金時間。
急救員 B 則指,發生事故的地點是內街,仍有不少食肆營業,樓上是住宅,她見到現場無辜被人踩人壓在下面的還有身穿普通衣物的街坊,「為何警方可以假設所有人都有罪,卻講明比給我們救他們?」她形容這是自 6 月以來在抗爭現場見到最恐怖的畫面,令她在救援的過程中,不僅遭警棍從後面打落來,而面對急需救助的傷者卻感覺「束手無策」,事發至今仍無法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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