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京遇上華府,有九個問題是「雷區」。

根據Vox新聞網報道,美國前總統奧巴馬的八年執政時期,中美關係若即若離,亦敵亦友,有時劍拔弩張,有時則相互依存。新總統特朗普(川普)上任後,中美關係的走向備受關注。

在推測特朗普的中國政策前,Vox新聞採訪了多位專家,整理目前中美關係存在的九大敏感問題。

1)中國是美國的朋友還是敵人?

這個問題的答案因議題而異,某些議題如禁止核擴散(nuclear non-proliferation),美國和中國有共同利益;其它議題如經濟、南海(South China Sea)主權等,則是存在敵意。

過去八年,中美曾在幾個議題上攜手合作,有關防止其它國家發展核武器方面,北京是幫助美國達成伊朗核協議的六個國家之一。此外,在要求北韓停止核武的工作上,華府也希望和北韓有著盟友關係的北京能提供協助。

在經濟領域,美國和中國都是對方最大的貿易夥伴,經濟命運密不可分,但兩國之間在這個議題上卻存在著明顯的競爭關係。

美國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後,流失120萬到240萬個就業機會,美國批評北京讓人民幣貶值,以利中國商品的出口及阻擋他國商品進入中國大陸。

智庫經濟政策研究所(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1月31日發表報告,自中國入世以來,美國和中國的貿易逆差,由2001年的830億美元增加到2015年的3,672億美元。

除了經濟問題,八年來很多事件引發中美敵對緊張情勢,例如美國指責中共黑客入侵美國公私部門,從事間諜活動,竊取大量商業機密及敏感信息。另外,外交領域方面,中美在南海主權問題及美國在南韓部署薩德反導系統(THAAD)等議題的立場大為不同。

導致美國和中國對部份議題的分歧,主要原因來自於政治意識型態的鮮明對比,美國是自由民主國家,而中共是一黨專制國家,北京向來不喜歡華府批評其迫害人權。牛津大學中國專家葛威爾茲(Julian Gewirtz)表示,中美基本政治價值不同,這意味著兩者間存在互信不足的問題。

2)特朗普想要和中國做甚麼?

特朗普和北京打交道的出發點是改變貿易政策,找回過去流失的工作。特朗普在競選期間宣稱上任後會將中共定為貨幣操縱者,並據以對中國商品課徵45%關稅。目前美國對中國商品課徵的關稅平均為3.5%。

當選後,特朗普仍對中共採取強硬態度,不僅打破慣例,接聽中華民國總統打來的電話,並挑戰「一個中國」政策。

中華民國總統蔡英文和特朗普總統通電話。(總統府)
中華民國總統蔡英文和特朗普總統通電話。(總統府)

特朗普提名的內閣人選中,有多位是著名的對中共鷹派人士,包括商務部長人選羅斯(Wilbur Ross)及白宮貿易委員會主席、《致命中國》作者納瓦羅(Peter Navarro),前者稱中共是「最嚴重的貿易保護者」,後者則形容中共是「全球最大的騙子」。

國務卿蒂勒森(Rex Tillerson)日前在參議院確認聽證會上表示,應阻止中共進入其在南海建造的人工島嶼。

3)中國對美國有甚麼看法?

雖然沒有辦法總結13多億中國人對美國的看法,但通過和中國專家的討論,可以得到幾個重要觀點。

「中國人對美國的看法,有點像是磁鐵的兩面,有吸引也有排斥,」葛威爾茲說,「中國人嚮往美國的生活、文化和商業,想要到美國工作。」然而,另一方面中國人有著強大的民族主義意識,以及在世界舞台崛起的自豪,因此「關心美國如何看待中國,是否真的歡迎中國進入世界強國俱樂部」。

這種對美國夾雜著崇敬和焦慮的矛盾心態,普遍存在於中國大陸由上而下的各個階層。加州爾灣分校中國歷史學家瓦瑟斯特羅姆(Jeffrey Wasserstrom)說,中共高層一方面宣傳美國試圖破壞中共,另一方面又把孩子送到美國上學。

4)中共還是共產主義嗎?

中國共產黨以暴力起家,1949年奪取政權後仍然延續暴力,殘害的中國人數目竟然超過之前近30年的戰爭時期。到了1980年代,中共因自身生存危機,開始進行經濟改革,但並未改變其一黨專制的獨裁本質。

今天在中國,貧富差距相當大,中共嚴格控制經濟事務,擁有100多個黨營企業,控制著幾兆美元的資產,約佔工業產值的三分之一。

瓦瑟斯特羅姆表示,共產黨仍滲透在中國人民的日常生活中,黨員人數大約9千萬;為了維持集權統治地位,中共領導人嚴格限制政治自由,如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極力打壓民眾的抗議活動。

5)中國人喜歡美國食物更甚於美國人喜歡中國食物嗎?

「答案是肯定的」,康奈爾大學中國外交學者潔西卡・陳・韋斯(Jessica Chen Weiss)說,一胎化政策的影響,很多中國孩童是家族中唯一的小孩,溺愛他(她)們的長輩,不會阻止他(她)們去麥當勞、漢堡王和肯德基炸雞用餐,導致中國孩童的體重過重。

中國北京過重的孩童。(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中國北京過重的孩童。(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6)中國即將比美國富裕嗎?

中國目前是全球最大的出口國,以及第二大經濟體,很多經濟學家認為未來十年內,中國的GDP將超過美國。然而,中國要想追上美國的生活水平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2014年,美國人均GDP約為5.5萬美元,大約是中國(8000美元)的七倍。

葛威爾茲表示,以人均GDP統計數據來看,不難理解中共為何一直自稱是發展中國家。此外,儘管過去40年中國已累積了巨大財富,但貧富差距太大,還有很多人生活在貧困之中。

7)除美國外,中國是否已是世界上另一個超級大國?

許多專家不這麼認為,部份原因是中共的軍事力量還無法與美國競爭,而且其國防預算不到美國的三分之一。

韋斯認為,另一個原因是中共對自己的定位仍處於錯亂之中,一方面自稱是發展中國家,但是又在軍事方面自認為強國,不想自我貶低。

南加州大學國際關係的康教授(David Kang)表示,中共無法成為足以與美國抗衡的另一個蘇聯。

8)中國經濟是否仍可持續增長?

過去幾十年,中國的經濟以令人震驚的速度持續增長,但跡象表明,未來想要維持這樣的增長動能,將面臨相當大的障礙。

受到一胎化計劃生育政策(實施35年,於2015年廢除),以及近代生育率降低的影響,中國面臨嚴重的人口結構問題。人口學家Howard French預估,到本世紀末,中國人口將自1980年以來首次下降到10億人以下。

中國面臨嚴重的人口結構問題。(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中國面臨嚴重的人口結構問題。(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老齡化的結果是,照顧老年人口的成本將大幅增長,以及勞動人口不足。人口學家認為,未來幾十年內,中國很有可能放寬移民政策,想盡辦法大量吸引外國移民,以解決勞力不足的問題。

另外,中國的環境危機也將成為經濟增長的阻力。過去急速發展工業的代價是環境污染,全國各地出現嚴重的水污染及空氣污染問題,連帶影響中國人的健康及壽命。

中國環境污染問題嚴重。(WANG ZHAO/AFP/Getty Images)
中國環境污染問題嚴重。(WANG ZHAO/AFP/Getty Images)

在經濟上,中國有很高的債務水平,並且正在努力由過去的出口導向轉為增加內需,以保持增長動能。中國大陸的工資上漲,導致企業開始轉移到東南亞地區,中國經濟必須轉型,發展服務業或技術高端產業。

最後,中共最大的威脅是無法保證中國共產黨體制的穩定。人民對經濟、環境、官僚腐敗的不滿,很有可能導致社會動盪,威脅中共政權。

9)中共喜歡鄰居嗎?

中國和許多鄰國的關係並不安定,和日本、越南及菲律賓等國家,在中國東部和南部海洋的領土主權爭議,持續不斷。

康教授表示,北京試圖運用區域外交緩解與鄰國的緊張局勢,有些國家雖然和中共有領土爭議,但仍積極與中共建立經濟關係。特朗普上任後,將如何改變亞洲的微妙局勢,仍有待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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