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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原就十分左傾的七舅公范新度,在大陸變色時,替中共保產有功,將他轄下所有十三個紡織廠設備,原封未動的移交給中共。但是范新度是屬於「臭老九」 的知識份子,管他有功沒功,在文革時期,還是照樣被造反的紅衛兵們鬥得慘兮兮的。 

1948年九月,父親由美返國時,大陸上已經是硝煙四起。在兵荒馬亂中,我父親奉命擔任駐在西北的騎兵編練兵團所屬的騎兵第十七旅旅長。報國心切,父親即刻收拾行李,趕赴南京江邊碼頭等候渡輪。由於時局已相當混亂,我父親準備先獨自一人渡江去甘肅天水就任新職。臨行那天,渡輪都已靠岸,行李也上了船,父母親依依不捨地在長江碼頭上話別。 

正當我們一家人行將離散之際,時任第四編練兵團司令長官沉發藻將軍及時派人飛車趕到,在江邊攔下我父親,沉將軍也就是年前鼓勵我父親去留美的直屬長官,來人正是沉將軍的侍從官,當即遞交給我父親一張任命狀,說是已得國防部長白崇禧同意,任命父親為沉將軍轄下第四編練兵團駐守蘇州附近的陸軍第七十軍三十二師師長,這才暫時免去我們一家人骨肉分離之苦。 

現在看來,沉將軍也算是我們謝家的「貴人」之一,要不是他及時在江邊攔阻,我父親若是去了天水就任騎兵旅旅長,大局逆轉之下,我們一家人再重聚就難了。

三十二師後來在往南移防時,路經江西瑞金,此處離我父親的家鄉福建省武平縣武所鄉(上世紀五十年代已改名為中山鎮)約僅兩日餘腳程,我父親有返鄉探親之意。唯當時的時局已不穩,除非勞師動眾的帶一個警衛連同行,不然安全有虞。幾經思考,乃派自己的傳令兵攜函返鄉,希望能把我祖母接來見一面。數日後,我大伯謝肇鈞在他的一位好友潘明永陪同下匆匆趕到,告知祖母已年邁,不堪長途跋涉,遣他來與我們晤面。兄弟倆二十年來才第一次見面。 

大伯在瑞金盤桓數日後,我父親與母親商量著如何接濟家鄉之親戚,他們有預感,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幫助窮困鄉親的機會了,沒等父親開口,母親就毫無私心地建議把積蓄中的大部份、四百銀元交給大伯帶回家鄉。由於返鄉之路不是很安全,乃將四百銀元分成兩份,分別纏在大伯與潘明永之腰際,兩人即動身返鄉。 

數日後,大伯寫信告知,潘明永見財起歹念,次日投宿旅店時,天尚未亮即不告而別,不知去向。讓我父親十分懊惱與憤怒。但是母親宅心仁厚,盡往好的地方想,就勸解父親說這潘明永還算是有一絲絲良心的,至少沒有殺死大伯,奪取全部的四百銀元。但是人做壞事天在看,父母親相信這潘明永的惡報終要臨頭的。 

大伯返鄉後,依我父親之囑咐,買了一部新的縫紉機(大伯的職業是裁縫),剩下來的錢買下一片薄田,脫離佃農的身份,但也可能就是這片薄田,讓他們成了中共眼裏十惡不赦的「地主」。◇(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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