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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前,一款集上網、收發郵件、看電子書、播放音頻和視頻、玩遊戲、拍照、社交等娛樂功能於一身的便攜式平板電腦——ipad誕生在硅谷城市庫柏蒂諾,這裡,也是蘋果公司的總部所在地。

但是最近,當庫柏蒂諾聯合學區(Cupertino Union School District,簡稱CUSD)推廣一項「1-1ipad」計劃,準備讓ipad進入課堂取代教科書和作業本時,卻遭到了學生家長的強烈反對。

持反對態度的家長大部分是硅谷科技人士,他們認為,學校不應該將這種「容易讓人沉迷」的純娛樂玩具作為主要學習工具,這是學區盲目追求高科技而搞出來的「面子工程」。

在過去的兩年半時間裡,庫柏蒂諾聯合學區一直在為這項「首要任務」做準備,他們培訓教師、開展試點,想使該計劃與加州的「地方管制和責任」計劃相匹配。

庫柏蒂諾聯合學區的第五所中學羅森(lawson)中學成為第一個試點學校,這所學校距離蘋果總部僅5分鐘的車程。

羅森中學一位13歲男生的媽媽是硅谷工程師,她說,剛開始得知孩子在學校用ipad,還讓她一度「很自豪」,覺得學校「很科技」。後來,當她詳細了解了ipad課堂使用狀況後說,「其實ipad不是一個必要的學習工具」。

她說,拿最糟糕的數學課來舉例,使用ipad取代教科書後,教師在課堂上基本不再為學生系統授課,而是發一些問題讓學生查資料、分小組討論,有問題舉手,相當於讓學生在網絡上自學,而學生在ipad上的那些操作,教師只要直接放到大屏幕上就足夠了。

「課堂上有一半小男生在玩遊戲、看視頻,互相發短信聊天。」從6年級開始使用ipad的羅森中學「小男生」這樣告訴媽媽,他還說,ipad最大的優勢是「查字典很快」。

「我兒子在lawson用了近3年的ipad,我沒看見一點好處,也沒聽見一個家長說有好處。」這位媽媽說,「用ipad的孩子不會用Word、 Excel、PowerPoint,甚至不能熟練打字,更談不上寫一手好字了。」

更讓家長頭疼的是,由於學校對學生使用ipad不設限制,家長原來的一點最簡單的控制也「全部淪陷」。這些「有點小聰明」的小孩自己裝了很多遊戲和與學習無關的軟件,樂不可支地上YouTube看視頻,把「查資料」和「做作業」當成輕而易舉的擋箭牌,他們可以輕輕點下一個按鍵,把遊戲飛速轉換成資料頁面。

一位家長說,學校的放任令孩子們對家長的限制更加逆反,孩子甚至批評家長「不正常」、「跟不上時代」。

鍾女士和她的丈夫都是軟件工程師,他們對小女兒即將升入羅森中學使用ipad備感擔憂,因為前車之鑑就是他們的大兒子。「他玩遊戲上癮,變得心理封閉、說謊、行為怪癖、不會控制情緒,有一次因為限制他玩遊戲,他就躺在地上,把沙發翻了個個兒。」鍾女士說。

鍾女士直言,面對誘惑成年人都很難自控,更何況未成年的孩子。她說,ipad的原理和毒品是一個機制,刺激人的正反饋系統分泌更多多巴胺,上癮後讓人興奮、有快感,但是不給人生活的信心和快樂。

家長尤女士舉了一個形象的例子:學校給學生用ipad,相當於把學生帶到電影院看兒童片,但是學生心不在焉地看兒童片,反而有機會去看更熱衷的恐怖片、色情片。

面對家長的抱怨,學校和學區都表示,這是因為家長們沒能很好地教會自己的孩子「自控」。他們在今年3月的一份調查報告中羅列了許多「正面成果」。報告中說,超過一半以上的家長認為,在「1-1ipad」環境下,孩子增加了與老師和同學的交流協作,提升了批判性思維和創造性技能,學會管理他們的設備和時間,做事更有條理,更樂於做功課。

有鑑於此,學區準備在今年下半年全面推廣這項「1-1ipad」計劃,並花費100萬美元用於購買ipad。這意味著,庫柏蒂諾的中小學生們以後將沒有課本、沒有作業本,也沒有書包,但是每個人都有一個ipad。

「這可能成為一個不成文的強制性規定。」一位家長說,很少有人能承受「特立獨行」的壓力,當他向學校詢問自己的孩子「是否可以選擇上學不用ipad」時,學校的答覆是「這很難」。尤女士也說,當她向校長表示,ipad是價格不菲的易碎品、並不一定比紙製教科書更能節省教學經費時,校長馬上向她推薦了一款「非常結實的」ipad保護架。

一些家長困惑,不明白為什麼學區的「調查報告」總是呈現出和現實不一樣的結果,也不懂學區在明知道很多家長抱怨「弊大於利」的情況下,仍然要大力推廣這一計劃。

灣區教育專家王柏慶博士認為,很多事情背後都有利益推動,這件事也一樣,學區也許受到高科技公司的影響,但是應該信守教育的底線。專家學者要以純學術的態度參與進來,沒有深入的研究和精準的數據就不能盲目推廣,否則很危險。

王博士呼籲,教育應回歸最本質的方式——人與人的交流。他說,教育不是簡單的傳播知識,學生還要向老師學習做人的態度,有眼神、心靈的交流。如果有交流,所有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是ipad等電子設備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它在阻礙學生和老師的交流。

他建議,庫柏蒂諾聯合學區應該考慮把錢花到更合適的地方。

一位不願具名的教師表露,實際上老師們更願意腳踏實地的教學,和學生交流,帶領他們在菜園裡觀察植物生長,在實驗室裡做手工,去大峽谷裡露營,因為孩子們必須從現實開始認知這個世界,有時候一團泥巴、一張紙也許更有利於孩子們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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