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人大碩士雷洋5月7日晚不明不白死去後,迄今該事件仍在發酵。媒體、網絡、朋友圈被質疑、憤怒、調侃等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情緒的文字以及分析刷屏。很多人關注的焦點不在於雷洋是否嫖娼,在於他到底是怎麼死的,而這卻是警方避重就輕的所在。值得關注的是,對於雷洋案,三大官媒以及有習陣營背景的網站先後高調表態,這背後釋放的是相當不尋常的信號。
5月8日,有習陣營背景的財新網率先發文《雷洋之死撞翻了人心中僥倖的天平》,哀嘆他突然離世並質疑其死因。
5月10日,中共中宣部直屬的光明網發表《「人大碩士死亡」官方回應含糊,需要邏輯完整的答案》一文,對警方針對家屬提出的質疑和公眾訴求的回應表示不滿,稱雷洋死亡「需要證據鏈、邏輯鏈完整的答案」。
同日,《人民日報》發文《評男子涉嫖被抓身亡:只有事實真相才是定海神針》,再次將目標指向警方,稱「面對公眾的質疑,對於執法錄像、通訊記錄、涉案細節、相關口供等是否公佈、何時公佈、如何公佈,拷問的是警方應對輿論升溫的能力和回應公眾關切的誠意」,並表示要努力讓老百姓「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義」。
5月11日,上海澎湃新聞網發表《青年學者雷洋涉嫖被抓死亡前的最後兩小時》和《媒體探訪「雷洋案」足浴一條街,警方急拆16家足療店招牌》兩篇文章,在還原雷洋死亡前最後兩小時,披露了警方在事發後的回應。
在上述文章發表的同時,北京昌平警方除了接受公開採訪,試圖撇清自身問題,並將焦點集中在雷洋「確實嫖娼」問題上外,還似乎涉嫌在網絡上對雷洋進行道德上的批判。但大概是缺了官媒或者中宣部封殺大權的助陣,輿情並未為其左右。
5月12日,另一大官媒新華社發表文章《權威發佈不能落在輿情後面》,為雷洋案定下了一個基調:「即使一個人私德不檢,哪怕是犯罪嫌疑人,其基本的人身權利和生命安全也應受到保護,不能不明不白死去。如果基本權利得不到保障,每個人都會有安全焦慮。」並批評警方:「辦案警方的回應和信息發佈,顯然沒有達到明辨是非、一發定調的效果。」
文章還認同民意所言的「信息發佈者本身就不夠權威。在雷某死亡這一事件中,辦案警方已經成了當事一方,如果出警執法過程中存在不規範的地方,很難保證他們發佈的信息是客觀真實的」,因此建議「由法定的執法監督機關或更高級別的部門介入,才能發佈更權威的信息」。
應該是配合這篇文章,財新網於當日發表了三篇相關文章,一篇是《雷洋事件:如何調查才能取信公眾?》,明確了當前查明死亡原因是核心,雷洋是否嫖娼不是關鍵;本案應該由檢察機關獨立開展調查,公安機關和涉案民警應當迴避;僅憑屍檢報告或者法醫鑑定意見一個證據最後可能查不清真正的死因和事實真相。
一篇是《雷洋事件繼續發酵 各方說法哪個才是真相?》,梳理了從5月7日夜雷洋離開家到事發後警方及家人的各方說法,其間不乏矛盾之處,例如財新網採訪現場目擊者稱雷洋在被帶走前已被戴上手銬,但警方稱一開始並沒有給其戴警戒具,是雷洋在途中嘗試逃跑未遂後才被戴上手銬,等等。
還有第三篇是《雷洋事件昌平警方兩份通報比較出的問題》,作者僅僅從警方自己發佈的兩份通報中,就已發現了一些問題,而這些問題,更多不在於文法,而在於有意無意折射的警方做法上。如警方通過文字改動,將從接警出警變為主動出警;再如關於雷洋出入足浴店的具體時間不詳,因此有「設伏抓嫖」釣魚執法的嫌疑。
除了上述官媒,其他門戶網站也發表了不同的評論文章,如網易刊登的《對話呼格案律師,談雷洋之死:涉事警察是嫌犯,警方無權再接觸證人》,亦將矛頭指向了警方。而這樣的言論卻沒有收到中宣部的命令刪除。
這樣的從官媒到一般媒體「一邊倒」的釐清雷洋案的關鍵,指出警方的不當,近年來是比較罕見的,而這釋放了三大信號。
一是表明由劉雲山掌管的中宣部對於三大官媒的掌控力下降。在日前《光明日報》總編輯被撤換後,三大官媒高層完成了全部的更替,這在某種程度上削弱了一再與習近平唱反調且不斷「高級黑」習的劉雲山的影響力,劉可折騰的空間縮小。因此,此番三大官媒與警方不同調,甚至抽絲剝繭找到了問題的所在,傳遞的應是習陣營的態度。
二是通過釋放高層態度,倒逼警方,給出真相。習近平上台後,一直強調的是「依法治國」,強調的是「公平正義」,要重視「人民的利益」,民心最為重要,而雷洋案能否還原真相,是對是否能夠推行依法治國的一個檢驗,也是能否贏得民心的關鍵。迄今還有周永康餘孽存在的公安系統是否能聽懂高層之意,也在面臨著抉擇。
三是透露了高層還原雷洋案的途徑,即「由法定的執法監督機關或更高級別的部門介入」調查,而這意味著昌平警方也將成為被調查者。
通過官媒等媒體高調介入雷洋案,筆者認為,現高層很可能希望以此案為契機,懲治警方執法不當等問題,為最終實現其所言的依法治國打開局面。無論目的如何,都不要忘記的一點是:我們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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