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因為爸爸有嚴重胃出血,以致無法出外工作。為了帶大四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媽媽只能一肩扛起經濟重擔。通過日常生活的煮飯,媽媽帶給我許多人生的體悟及正確的價值觀。

媽媽只有國小畢業沒唸過多少書,一個女人家也無法負擔粗重的工作。為了生活,媽媽只能選擇「到別人家裏幫忙煮飯」,賺取微薄的薪水,來貼補家用。

「到別人家裏幫忙煮飯」在當時的社會價值觀下是一件很難為情的事。父親是家族中的長男,媽媽當時嫁給爸爸時,是多麼風光的長男媳婦,如今也只能放下自尊,為家犧牲。

長大後,她對我說:「人只要不偷不搶,不要犯罪正正當當,甚麼工作都一樣,就算是到人家家裏煮飯又如何?」這也是當時能幫助家裏經濟的唯一方法。我們無法選擇生活,但是我們可以選擇堅強地活下去。

從國小開始,清晨4、5點我就會起床唸書,而媽媽早期都陪父親到醫院看病,很少有時間陪孩子。因為知道我會早起,她也跟著起床,然後到廚房,煮一碗荷包蛋湯加醬油。它雖然簡單,但那味道卻讓我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那時,我一邊唸書、一邊吃,媽媽會坐在旁邊和我聊聊天。她曾提起,因為忙於照顧爸爸,她沒看過電影,希望我以後有機會能帶她去看場電影。母子倆談天說地直到天亮,然後她會在門口,默默地看我背著書包去上學。

媽媽也不時會關心我在學校的成績,要我把書讀好,為家裏爭口氣,鼓勵我「人窮但是志不窮。」那時我只要在學校考試沒拿第一名,回家後我會躲到棉被裏痛哭,覺得自己辜負了媽媽的期望。

每到吃飯時間,媽媽總是要煮四種不同的飯菜,一種是給小孩子吃的,一種是給胃出血的父親的清淡飲食,另一種是給祖母老人家吃的,最後則是媽媽自己的素菜。為了煮一頓飯,媽媽總是忙到天旋地轉。也因為她吃素的緣故,所以在煮我們的飯菜時,都無法試味道,只能憑經驗調味。

記得有一次,不懂事的我,發現飯菜沒有味道,也沒甚麼好菜色,於是我發脾氣地對媽媽說:「飯菜怎麼那麼難吃,倒不如我自己煎兩個蛋配飯!」媽媽聽了我的抱怨並沒有責罵我,只是默默地到廚房裏暗自流淚。

看到這一幕,我心中充滿了愧疚與後悔。以我家當時的經濟狀況,有時都還找不到兩顆蛋,但媽媽卻有辦法每天打理三餐,還煮四種飯,我想,媽媽已經盡了她最大的努力。

現在想起母親時,我就會親自下廚,因為這樣我可以想起她煮飯的背影,從煮飯可以找到她給我的期望與影響,讓我心裏充滿了對她的思念與感謝;彷彿我也能聽到媽媽當年的炒菜聲,以及坐在餐桌前的我肚子咕嚕聲。媽媽煮的飯不僅溫暖了我的胃,也溫暖了我的人生。

在我的心裏,媽媽樸實無華的付出帶給我許多人生的真實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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