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中共外長王毅與美國國務卿布林肯通話,新華社的聲明突出強調,「請」美方「認真研讀二十大報告」。雙方聲明罕見地迴避了焦點的台灣問題,似乎在為拜登和習近平的會面做某些鋪墊。王毅沒有繼續放火,而是有意撤火,估計得到了高層的明確指示,中共還可能在等待美國大選的結果,以決定放軟到何種程度。

王毅高昇卻不敢再隨便放火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王毅剛剛晉陞為中共政治局委員,即將正式接替楊潔篪,習近平之下,王毅成了中共外交系統最有發言權的人。

然而,王毅與布林肯的通話中,沒有體現出陞官後的趾高氣揚,更沒敢點火,卻對布林肯說,「請認真研讀二十大報告」,中共的「內外政策公開透明」。當然,聲明又加了一句,「美方不要再戴著有色眼鏡主觀臆測」,多少還是露出了戰狼本色。

儘管王毅高昇,但應該沒有被授權解讀中共二十大後的對美政策,因此王毅只能讓布林肯自己去讀二十大報告。這可能反映了中共高層還沒有最後拿定主意。

中共二十大上,習近平安排了自己的人馬全面上位,但在2023年的中共人大會議之前,不少關鍵位置的人選還不能就位,一系列的人事調整還在進行當中,馬上又要接待越南、巴基斯坦、坦桑尼亞、德國首腦訪華。如何具體處理中美關係,在拜習會上應採取何種態度,很可能還不是習近平當前的最優先事項。

二十大後,枱面上已經沒有人再敢質疑對美策略的一系列失誤,習近平沒有必要繼續對美無端強硬。白宮的一系列制裁,很可能打疼了中共,若中共繼續對美強硬,更沒有好果子吃,還可能幹擾中共高層接下來更多的人事布局。因此,王毅應該被要求暫時不要全力扮演戰狼。

10月26日,習近平向美中關係委員會年度晚宴致信,稱「中方願同美方一道努力」,「找到新時代中美正確相處之道」。

這樣的語氣明顯弱勢多了,甚至有求和之意。這恐怕也是白宮一系列制裁希望達到的效果,白宮早就知道了中共二十大報告的內容和人事變動,提前展示了強硬態度。

美國從二十大報告中讀到了甚麼?

中共北戴河會議之前,拜登團隊應該就在關注中共二十大的布局了,並有針對性地做了一系列動作,希望影響中共二十大的結果。白宮估計提前一個月就拿到了二十大報告草稿,提前兩星期確認了二十大的人事變動,立刻宣布了對中共最強烈的制裁,還及時公布了《國家安全戰略》,給中美關係定調。

二十大期間,布林肯屢次示警中共可能提前對台灣動手,美國軍方也馬上附和。

10月25日,中共新一屆政治局召開會議,要求深入學習貫徹二十大報告,「領會黨中央關於國內外形勢的分析研判」;「增強憂患意識、強化底線思維」;「應對各種複雜局面」;「務必敢於鬥爭、善於鬥爭」。在政治局會議之前,習近平先參加了軍委會議,繼續強調要建成「世界一流軍隊」。

10月26日,拜登在白宮會見美國國防部高級將領,稱「我們必須解決大國之間日益激烈的競爭」;「軍隊現代化和加強軍隊是我們國家實力的核心來源」。拜登還直接點名習近平,稱「我告訴他我們正在尋求競爭」;「會有激烈的——激烈的競爭」,「但不需要衝突」。

拜登的話看起來比習近平要強勢得多。10月27日,美國國防部及時公布了《美國國防戰略》,強調阻止中共的侵略,並準備必要時在衝突中獲勝。

美國政府一直在關注中共二十大報告,卻不是王毅希望布林肯讀的內容。二十大報告中並沒有描述對美外交策略,仍然稱「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國際力量對比深刻調整」,並仍然認為中共「面臨新的戰略機遇」。報告還稱「來自外部的打壓遏制隨時可能升級」;「機遇和風險挑戰並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但未來五年的目標仍然是「國際地位和影響進一步提高,在全球治理中發揮更大作用」。

二十大報告重複了所謂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和「民族復興」。在華盛頓看來,中共並未改變爭霸、破壞國際規則的意圖;因此,拜登高調喊話「激烈競爭」。

白宮的施壓取得了一些效果,至少中共開始放軟了口氣,王毅被迫收回了一些戰狼姿態。白宮在等待中共放軟,實際也留下了某種活口。

台灣問題被擱置?

以往的中美溝通,無論拜登和習近平,還是沙利文和楊潔篪、布林肯和王毅之間的通話、會談,台灣問題都是繞不過的焦點,雙方往往爭執不下。中共屢次對台灣問題「畫紅線」,美方據不承認。

一個多月前,9月23日,布林肯在聯合國大會期間會見了中共外長王毅。美國國務院的聲明關注兩個議題,一是「維護台海和平與穩定」,二是再度警告中共不要援助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戰爭。

中共的聲明也聚焦台灣問題,稱台灣問題是「內政」,「以甚麼方式解決美方無權干預」。

一個多月後,布林肯和王毅再次通話,雙方的聲明都隻字不提台灣問題。王毅不再「畫紅線」,布林肯也沒有對中共可能提前攻台發出警告。

雙方如此「默契」,應該商定了暫時都不公開提及台灣問題,以降低中美之間持續的緊張度,為拜登和習近平的會面營造些氣氛,儘量避免劍拔弩張的態勢。雙方都在等待對方做出某些實質的讓步。

拜登和習近平各有不同期望

拜登喊話與中共「激烈的競爭」,同時也稱「不需要衝突」。美國的目標一如既往,希望中共放棄在台海開戰的意圖,不要到處採取咄咄逼人的姿態,在美國設定的「護欄」內「競爭」,防止出現衝突。美國應該沒指望中共會對美國認輸,中共二十大報告已經明確「自力更生」了,美國自信能在「新冷戰」中取勝。

中共仍然高喊「合作」,但應該也沒指望美國真能與中共合作。王毅與布林肯通話後,中共外交部的聲明稱,「美方應停止對華遏制打壓的做法」,停止「出台對華出口管制新規,限制對華投資」;並稱「嚴重損害」中方權益。

這大概是中共希望拜登能做出的讓步,但新華社省略了這段內容,只提到「請認真研讀二十大報告」。新華社大概不想讓更多人看到中共放軟的姿態,同時又能再次宣傳二十大,好像連美國人都得學習二十大報告。

中共現在應該深感被制裁之苦,美國最新的制裁效果應該遠遠超過了中共領導人的想像,不得不放軟了某種口氣,但又不能表現出對美「軟骨病」,新華社只好大幅裁減了中共外交部的聲明。

拜習會估計會被安排在11月15日至16日的G20峰會期間,中共高層可能先要等待11月8日美國中期選舉的結果,看民主黨是否丟掉眾議院多數席位,是否還可能丟掉參議院的控制權。在中共看來,無論結果如何,或許都有機可乘。若民主黨沒有慘敗,白宮可能有一些空間對中共讓步;若民主黨失去兩院,拜登被嚴重制約,可能也需要一點政績,包括與中共改善關係。

中共大概也認為,拜登的新制裁更多為了試圖挽救選情;但實際上,中美關係並非美國選民關注的話題。最新的民調顯示,影響大多數美國選民投票的七大問題分別是經濟、墮胎、犯罪、槍枝政策、移民、與俄羅斯的關係、氣候變化。

中共或許還認為,白宮讓步也能影響美國經濟,包括美國減免對華關稅,可能有助於降低美國的通貨膨脹,但現在幾乎沒人談論這個話題了。

結語

白宮的制裁令中共不得不開始放軟,但拜習會上是否真的可能出現某些讓步,目前還看不出明顯跡象。中共二十大後,應該需要另一場外交勝利的宣傳,拜習會再好不過。

拜登沒有再伸出減免關稅的橄欖枝,應該要先看到中共放軟的誠意;否則,恐怕只是繼續保持溝通和「負責任地管理美中關係」。

中共若得不到美國的某些承諾,恐怕又會擺出「衝突」的架勢,但應該在拜習會的宣傳結束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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