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隊同袍的一番話

講起「專業精神」。我在德國做義工消防員的時候,有一個同袍的一番說話,令我感觸甚深。

需知消防員到達火場,準備救火的時候,除了前線跟火焰搏鬥,其他消防員需要做很多後援動作,其中一個就是預先在合適的地方來回鋪設更多水喉,讓前線進入火場的時候,無需要擔憂喉管長度不足,以致無法快速推進。

他為前線鋪設水喉的時候,十分用心。鋪設地點的重要性他自然不會忽視(既要接近火場入口又不能妨礙其他消防員走動),鋪設的時候,他還會精緻地來回走動,鋪得十分清楚好看。我不解:你鋪了幾分鐘漂亮的水喉,前線一下子就拉入火場,為甚麼要鋪得這樣整齊?

原來他是舞台搭建人員。

他以自己的專業作類比解說:很多心急想搭建舞台的技術人員,也是這樣想,只想快快手拉線,快快手把東西隨意丟到角落就完成。但他每一次都花很多時間,鋪好電線,固定在地板,把所有東西都放得儘量整齊。雖然鋪設的時候,要用多一點時間,而舞台也常常是一兩日之後就拆走,感覺很不「划算」。但鋪好之後,一旦燈光、音響、訊號的線路有甚麼問題,要尋找問題根源,重新鋪設,自然容易得多;而且線路鋪好了,表演者可以安心在舞台各處來回走動,不容易絆倒;觀眾就算仔細看到這些不屬於舞台的裝置,起碼也不會覺得太混亂難看,影響觀賞感受。

還有:舞台技術員從來都只能夠是「罪人」,表演順利,觀眾只會記得表演者的姿采,不會想到背後也有很多人出心出力才能成就迷人的演出;但如果技術基礎稍有差錯,所有人的手指都會指向舞台技術人員,指謫他們的失職。他說:「多做多錯,少做少錯」在他工作的環境中根本不能實現,只有不計較「多做」,才能「少錯」。

鋪水喉的學問

同樣地,消防員鋪水喉鋪得好,其他人一眼就看到水喉的長度(例如10米來回3次,就是30米的長度儲備),前線拉水喉的時候,也減少了摩擦和扭結的機會,要再駁上新的水喉,也可以直接找到水喉的連結處。救人救火,當然分秒必爭,但胡亂鋪設只會贏頭輸尾,妨礙救人進度,反而會危害等待被拯救的生命。

果然,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鋪設水管電線這些「手板眼見」功夫,背後也有它的哲學。「每一次鋪好之後,我都會靜靜地看一看自己的工作成果,感覺真的很爽!」他說著的時候,手中比劃,一副驕傲和滿足的表情。

這不是「搵食」和「執生」的層次。我從他眼內,看見專業精神,看見對工作的熱誠。

回到「早已破滅的日耳曼效率傳說」

我在早前的專欄文章「早已破滅的日耳曼效率傳說」也有講過,德國人效率低下,這點無可辯駁。但爛船都有三斤釘,我在工作的時候,也看到了很多德國人認真、仔細,考慮周全的一面。◇

註:感謝《大紀元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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