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作品往往要從古典中汲取靈感和養份。荷里活電影《尚氣與十環幫傳奇》中便有《山海經》的「神獸」:帝江(角色在戲中名叫Morris),剛上畫的香港電影《明日戰記》中的「刑天」和「窮奇」的兩個機械人也源自《山海經》這部神話著作。

真正的刑天當然不是機械人,它在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是一個無頭巨人。據《山海經.海外西經》記載:「刑天與帝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傳說刑天本是炎帝神農氏的武臣,身材高大,愛好音樂,寫了不少樂曲來讚美炎帝統治下幸福、平靜的生活。後來炎帝被黃帝打敗,只能屈居南方。再到蚩尤和黃帝大戰,前者戰敗被殺,刑天再禁耐不住,獨自持盾牌和干戚(長斧),與黃帝單獨決戰,戰鬥期間被黃帝斬首。不過,刑天沒有屈服,以雙乳為眼睛,肚臍為口,繼續舞動長斧作戰。

本來斷頭之後的刑天,看來是有點滑稽的,但在東晉詩人陶淵明眼中,這是不屈不撓奮鬥精神的表現。他在〈讀《山海經》〉(其十)寫道:「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無慮,化去不復悔。徒設在昔心,良晨詎可待。」雖然精衛和刑天要做的事情都不可能成功,但卻沒有放棄,因此值得尊敬。據說,中國古代有一種舞蹈名為「干戚」,實際上是模仿刑天不屈的戰鬥精神。另外,西漢時期的《淮南子.地形訓》也說:「西方有形殘之屍」。稍後的東漢學者高誘在註釋時補充:「一說曰:形殘之屍,於是以兩乳為目,腹臍為口,操干戚以舞,天神斷其手,後天帝斷其首也。」看來,「形殘」是刑天另一個名字。

文首說,《山海經》是神話著作,有些學者對這個看法有保留。有趣的是,同樣在《海外西經》,有「巫咸國在女丑北,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從上下也」記載。這段的意思是,巫咸國位於女丑國的北面,這是一個由巫師組成的國家,所有人都是右手握著青蛇,左手握紅蛇,樣子十分詭異,巫咸國境內有座登葆山,是巫師們來往於天上和人間的通道。現時有人想在中國國境內找出巫咸國,認為重慶巫山縣大寧河一帶,古代做鹽的地方(巫咸本意是制鹽工匠)。不過,如果再去遠一些,歐洲愛琴海的克里特島,當地著名古蹟:邁諾斯王宮,就會發現牆上的壁畫所顯示的,正是雙手均握蛇的「女巫」。難道巫咸國不在中國,在歐洲?

我們當然可以反駁,這是巧合而已,《山海經》是中國古代典籍,即使有真實部份,也只能記載中土的地理,怎可能遠至歐洲?!事實上,上古中國的確沒有到訪歐洲和非洲的記錄。不過,奇怪的是,在歐洲同樣有無頭人的傳說。英國14世紀有位旅行家John Mandeville爵士,留下一本遊記,內容稀奇古怪,荒誕不經,卻和《山海經》有點相似,都說世上有無頭族。

古代西方的傳說是,在非洲東部(即今日的利比亞範圍)有無頭族,名為Blemyae 或Blemmyes ,其中一族的容貌竟然與和刑天一樣:雙乳是眼睛,吐臍是口。不單止那位英國旅行家Sir John Mandeville自稱在安德曼-尼科巴群島(位於印度與緬甸之間的海洋群島)見過,也有後來大航海時代的探險者說見過,而且也像刑天那樣手持原始武器,一副戰鬥格。

現代學者嘗試用自然現象去解釋神話。這樣解釋的假設是:一)古人不一定說謊,即使無論如何稀奇古怪的記載,總有一定現實基礎;二)不過,他們沒有現代科學的訓練,難免在觀察事物方面,加上太多主觀想像。對於無頭族的記載,現代學者認為中古旅行家只不過是將猩猩誤以為是人類。

這樣的解釋能令人滿意嗎?現代學者又能否解釋為甚麼不同古代文明同樣有巨人的傳說(《山海經》的追逐太陽致死的夸父)。《山海經》記載的是神話,還是地理?範圍是中國,還是超出中國?看來我們還沒有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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