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有一個特殊的群體——訪民,不斷受到外界關注。然而,從獨立導演拍攝長達12年的《上訪》,到中共官宣推出的30集電視劇《信訪局長》,訪民的苦難命運從未改變。

信訪局長的戲裏戲外

近期,中共原瀋陽信訪局長陳國強被曝貪污腐敗,已經跑路澳洲。其下屬郭泓因為實名舉報陳國強慘遭刑訊逼供,違法關押。同樣作為一名信訪幹部,他反映的問題8年沒有答覆。

郭泓告訴《大紀元》記者,陳國強跑路的直接原因是,他(郭泓)2015年12月17日被陷害抓捕後,他的家人在監獄外面向國內各大網站大量發文帖舉報陳國強的腐敗犯罪行為,陳國強擔心被抓,於2016年1月7日違規出國潛逃國外。

根據出入境記錄,陳國強先潛逃到南韓,後從南韓潛逃到澳洲。

陳國強出逃後不到一年時間,其直接上級領導、瀋陽市委副書記邢凱落馬被判刑13年。陳國強的兩任直接領導蘇宏章(原瀋陽市委副書記、遼寧省政法委書記)、邢凱均受賄千萬,被抓捕判刑。

遼寧的老訪民姜家文告訴記者,瀋陽有訪民見過陳國強,但是從沒有受到他的接待。陳國強在任期間搞了一個瀋陽棋盤山分流中心,訪民的問題不但沒解決還反覆遭到瘋狂的鎮壓。有一年巡視組去了,一下抓了80多個人,全部刑拘,都是陳國強搞的。

郭泓也向記者確認,瀋陽信訪局在棋盤山有個維穩基地,專門用來關押從北京拉回來的上訪人員,裏頭曾經死過人,有上吊的,被陳國強他們迫害的。棋盤山培訓中心非常亂。陳國強拿著維穩資金收送金條,跟瀋陽市各部門領導形成了一個利益鏈條。

諷刺的是,陳國強是電視劇《信訪局長》的總編劇。該劇2015年3月9日在中共央視八套播出,全長30集,是首部描寫信訪幹部的情感電視劇,宣稱信訪幹部化解多個信訪案件、解決百姓訴求的故事。

獨立導演拍攝《上訪》 在訪民圈失聯

這部官宣電視劇的編劇讓姜家文想起另外一個人,就是中國獨立導演趙亮,曾經為訪民拍了一部紀錄片《上訪》。

據媒體報道,趙亮拍攝《上訪》這部紀錄片用了長達12年的時間,從1996年開拍至2009年,再加兩年的剪輯時間。許多鏡頭是以隱藏的攝影機拍攝的,並經常受到保安人員的干涉。

《上訪》曾在海外多個電影節中播放,2009年在康城(Cannes)電影節被選入特別放映單元,繼而入選康城影展特別展映單元,但影片在國內被禁映。趙亮也成為警察追捕的目標,一度逃到西藏去躲避風聲。

姜家文回憶,2009年的冬天,他剛從教養院放出來,一個哥們是遼寧營口鱍魚圈的,叫劉純保,是個老人,第一屆訪民春晚是他們組織召開的。

當時他們在豐台區壽寶莊北路租了十間房,大約住了30個訪民。在訪民春晚之前的日子,趙亮開個黑色小轎車來了,收集訪民的材料、狀子。

「當時他去一次就把酒、肉、煙帶齊了,我們就10個8個人在屋裏連喝帶嘮。每次去他就帶一些醫院用的白被單,不知道通過甚麼渠道,一拿就是多少床,給我們撂下了。

「我們就組織訪民寫狀布,寫個人的訴求,遭受的苦難。寫完了他再來一次,又喝一頓酒就拿走了。」

談話中,姜家文知道他是丹東人,和自己是老鄉。而趙亮跟劉純保以前就認識,姜家文勞教放出來以後,到劉純保那去住,認識了趙亮。「趙亮戴個眼鏡,個頭一米七七左右,長得很精神。他去了幾次,後來就失蹤了,不接觸訪民了。這是2010年的夏天了,再就沒來過。」姜家文說。

據描述,過了年,開完訪民春晚,大夥就散了。訪民都被帶回去、抓回去,他和劉純保也被抓回去了。過了兩會,三月中下旬姜家文才被放出來回到北京,大家就和趙亮失去聯繫了。那十間房被政府用推土機全給推平了。

「後來聽說趙亮拍了個紀錄片,12個小時給剪了一半,在法國康城影展獲了大獎。我們也不太相信,在媒體上也沒看到。」

姜家文表示,前一段時間他看到了趙亮拍的紀錄片。「這麼些年也不知道趙亮怎麼樣了,是失聯了?還是隱居了?始終聯繫不上。」

記者嘗試通過趙亮的朋友了解他的情況,但是也未能如願。

公開資料顯示,趙亮2010年執導紀錄片《在一起》,獲得第6屆中國獨立紀錄片交流周獨立精神獎 。2015年,執導紀錄片《悲兮魔獸(BEHEMOTH)》,紀錄農民工長期在礦區受嚴重粉塵污染的環境中的工作和生活,該片入圍威尼斯電影節。2022年,趙亮參演電視劇《冰球少年》。

趙亮當年接受《南都周刊》採訪時曾表示,他在北京南站看到那些上訪的,被這樣一個群體震驚了。將鏡頭對準上訪人群,這樣的拍攝經歷是一種煎熬。「即使再好的素材也不想拍了。」

千萬上訪人 苦難終未了

《上訪》出品已十餘年,仍在國內被禁映。網民表示,「真不願意看,因為太難過!」「看了電影會心臟疼。看著現實會渾身疼。」「共產黨覺得這部電影讓他們丟了面子。」

而上訪的大軍越來越大,不斷前行。有的人已經從個人上訪維權轉向了關注整個社會,乃至國家、民族命運。姜家文就是這樣的憂國憂民之士。

姜家文今年4月再次被地方公安局從北京帶回丹東,在高速路上車輛在遇彎道時駕駛員未減速,車子衝出護欄50米遠,車上8人分別輕重傷。姜家文手關節嚴重脫臼,住院治療後目前仍被穩控在賓館。

「這次2個人看著我,平常以前一般都4個人,現在可能維穩經費有點緊張了。」他說。

姜家文每天早晨走300多米到指定地點做核酸。他說,丹東疫情封控得挺緊,不能過了檢查站,可以溜躂幾百米,2個人跟著他,每天溜躂一圈。有時候他急了就罵共產黨,喊「打倒共產黨」。

姜家文介紹說,「我有強拆的案子,被他們欺騙性強拆了。我上訪主要因為我是一個故意傷害案的受害人,一個汽車修配廠的廠長領著三個工人,包括他一個親屬,加一個車主,5個人給我打傷了。他將重傷案搞成了輕傷案,因為對方有錢有勢。公安關機為了先富快富製造冤假錯案,吃完被告吃原告,逼迫受害人上訪。」

「本來一個重傷案件,根據傷情,當時社會上調解價也就是50,000塊錢左右吧。但是他們拖到現在,雪球越滾越大。」十多年來,姜家文因為上訪被勞教5次,判刑1次,刑事拘留6次,行政拘留二十多次,限制人身自由二三十次。「因為我有的時候不簽字,他就不給釋放證。我就憑記憶,大約時間和次數。」他說。

姜家文推算,現在中國的上訪人有三千萬左右,因為當地信訪局副局長告訴他,他們城市有三萬上訪民眾,而丹東是個二百萬人口的中等城市。如果一個人上訪10年的話,他的成本加上他受苦受難的賠償,100萬是不夠的。

「加上近幾年新增的金融難民,上訪人的數量,這個群體體量太大了。維穩經費一年拿出來一萬億,它不傷筋骨;一年拿出來30萬億,國家機器就停止運轉了。所以一個百萬人口的城市一年解決三個、兩個。解決的目的是給你一線希望,讓你別絕望,絕望了你們要造反,出現李自成,陳勝、吳廣。」他說。

姜家文認為,如果依法解決的話,從地方一個派出所長、村長、最基層的領導到最高層的黨主席都要受到懲罰,包括最高層都不作為,所以它不可能依法處理。它製造冤假錯案的時候不計成本,成本低,而賠償的時候成本就高了,賠不起就耍無賴,拖死一個解決一個。

他指出,主要的問題是它(共產黨)體制不改變,解決一個出現十個,雪球越滾越大。它現在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去北京就抓你,搞點活動就抓你。在他們眼裏根本沒有法律,權力大於法,鎮壓的時候是不會考慮任何後果的。

「受的傷害太重了,醒悟過來了,不考慮個人的問題了,一點用都沒有,考慮這個民族不能毀在它們手裏。」他說,「我沒有甚麼力量也沒有甚麼文化,但是我轉個帖,也是一種精神,喚醒大家的一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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