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前「基因編輯嬰兒」主導研究人員賀建奎最近悄悄出獄,引發又一輪有關以生殖為目的基因編輯人類胚胎的倫理及可能由此衍生出問題的討論。

近日,中共官媒證實,在經歷了3年牢獄生活後,中國生物物理學家賀建奎已經出獄。

2018年11月,賀建奎因被曝主導一項基因編輯人類胚胎試驗,在並不確定其安全性和有效性的情況下,讓3名基因被編輯的、據稱對愛滋病有免疫力的嬰兒出生,而引發全球對其違背生物醫學倫理的廣泛批評。

在強大的壓力下,中共當局在2019年1月將賀拘捕並展開調查,並以偽造倫理審查材料、非法行醫為名,在當年12月判處賀3年監禁和300萬元(47萬美元)罰款。

賀建奎被以「非法行醫」的罪名定罪

不過,對於賀建奎的「基因編輯嬰兒」事件的前因後果的討論,並沒有隨著他被判罪服刑而消失;而中共官方對此事的定調版本,也與中國民間及海外的報道有較大差異。

根據中國深圳市南山區法院在2019年12月30日對此案的裁決書,從2016年開始,賀建奎為獲取商業利益,「在明知違反國家有關規定和醫學倫理的情況下」,夥同另外兩人,偽造倫理審查材料,以通過編輯人類胚胎CCR5基因達到生育免疫愛滋病的嬰兒為名,將安全性和有效性未經嚴格驗證的人類胚胎基因編輯技術,用於輔助生殖醫療。

法庭文件說,該試驗招募男方為愛滋病病毒(HIV)感染者的多對夫婦,實施基因編輯及輔助生殖,把基因編輯過的胚胎,通過輔助生殖技術植入女性子宮。結果共有2人成功懷孕,並先後生下3名基因編輯嬰兒,其中兩名是一對雙胞胎,賀建奎給她們的實驗代號起名為露露和娜娜。

裁決書指賀建奎等人偽造倫理審查材料,故意違反當局有關科研和醫療管理規定,突破醫學研究倫理道德底線,在未取得醫生執業資格情況下,將基因編輯技術應用於人類輔助生殖醫療,構成非法行醫罪。

嚴格地講,賀建奎是一個物理學家,而不是生物學家,更與醫學關係不大。他是在侯斯頓萊斯大學攻讀博士期間,把專業從純物理改成生物物理,並開始接觸CRISPR基因編輯技術的。中國媒體調侃說他是個「半吊子」生物學家。

當年法庭的審理並不公開。據說只有被告人家屬及官方選擇的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媒體記者及各界代表旁聽了宣判。

在中共官媒新華社對此事件最後定調報道後,中共當局針對賀的動向及3名基因編輯嬰兒的去向,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前公關助理:賀培養的國內外「信任圈」超50人

作為中共在全球招攬的尖端科技人才項目——「千人計劃」的學者之一,賀建奎2012年回到中國深圳,在南方科技大學任副教授。之前,他在美國侯斯頓的萊斯大學(Rice University)獲得生物物理博士學位,又在加州的斯坦福大學從事相關博士後研究。

與中共官方把罪名全栽到賀建奎及其合作者身上的版本不同,著名學術雜誌《科學》在2019年12月4日通過賀的前公關助理里安·弗瑞爾(Ryan Ferrell)的視角,揭示了一個不完全一樣的賀建奎和基因編輯嬰兒事件。

根據弗瑞爾的說法,在賀建奎計劃和實施「免疫愛滋病基因編輯嬰兒」試驗的過程中,建立起一個至少涵蓋50人的「信任圈」,他就這項計劃的不同方面向他們諮詢並尋求支持,他們大多都知道他的實驗的潛在危險,但他們有的給予支持,有的是對他勸誡無果後保持沉默。

這個「信任圈」中有他在美國做博士和博士後時的導師及其國際學術人脈圈,這得益於他在美國接受的專業培訓;另外一方面就是他在中國的學術界、商界的人脈和在中共政界的「靠山」——弗瑞爾明確點出其中有中共高官,這方面則得益於他的「千人計劃」人才身份。該計劃是中共總書記習近平主導的國家性戰略。

但在此事爆出後,這些人都消失不見,很多人與他公開劃清界限,當然也不會出現在賀的法庭文件中。

弗瑞爾談到,在2017年6月10日,賀建奎與兩對因丈夫感染HIV病毒而不能以正常途徑生育的夫婦,就該實驗的同意條款面談,當時現場有兩人見證。一位是賀在侯斯頓萊斯大學(Rice University in Houston)的博士導師邁克爾·蒂姆(Michael Deem),另一位是中國科學院院士於軍,後者是被稱為「中國基因界華為」的華大基因(BGI Genomics)的聯合創始人。

蒂姆在事發後受到萊斯大學調查,他的律師在一份聲明中表示,他「沒有遇到報道中的CCR5基因被編輯的嬰兒父母,或其他胚胎被編輯的人。」

而於軍雖然承認與蒂姆一起參加了該知情同意會議,但他對《科學》說,他並不知道賀在計劃把基因編輯的胚胎植入人體。

受「千人計劃」激勵 賀建奎要爭全球第一 

賀建奎的個人背景,符合「千人計劃」招攬人才的幾乎所有條件。他畢業於中國頂尖的中國科技大學物理系,在2007年拿到競爭異常激烈的中國政府獎學金赴美留學,在侯斯頓萊斯大學轉攻生物物理,並從那時開始使用CRISPR進行研究。

他在2011年進入斯坦福大學生物醫學工程教授斯蒂芬·奎克(Stephen Quake)的實驗室,奎克在單細胞分離和基因測序及早期腫瘤篩查等領域都是專家,這在當時都是中共「千人計劃」非常想要的先進技術。
奎克還擁有三家上市公司的控股權,在尖端科技的應用方面給了賀以啟發,而且也與「千人計劃」目標相合。

2012年,28歲的賀建奎成為南方科技大學最年輕的副教授,並獲得了深圳市「孔雀計劃」(中共「千人計劃」的一部分)600萬美元的啟動資金。並創立了瀚海基因(Direct Genomics)和因合生物兩家公司,把奎克的基因測序技術和早期腫瘤篩查技術付諸應用。

這兩家公司從2016年到2018年,共獲得4輪融資,其中瀚海基因的A輪融資,就拿到2.18億元(3,422萬美元)。瀚海基因還在2017年發布了一款號稱第三代的單分子基因測序GenoCare。

不過,這款基因測序儀因為價格昂貴、讀取長度短、錯誤率高等原因,銷量遠遜於預期;早期腫瘤篩查與華大基因等同類商品相比,也不具很大競爭力。顯然這些項目都無法拉近他與他想要的世界第一的距離。

弗瑞爾說,賀的目標並不在於這些公司,他只是將其作為基因研究的工具;同時利用這些項目建立他國內國外的「信任圈」,為他的「做點大事」目標做準備。

其實,在2012年回到中國之前,賀就已經對他全球第一的目標有了計劃框架。 2011年底,他在一個中國科學家的網站博客上宣布,他將與南方科大及蒂姆一起,啟動一個聯合實驗室,來尋找控制免疫反應疾病的特異性基因。

基因編輯嬰兒:一個失敗且伴隨風險的實驗

2019年初,也就是賀建奎「基因編輯嬰兒」事件爆發後數月,「麻省理工科技評論」獲得了賀建奎未發表的關於該實驗的手稿。經專家評審,發現該項實驗並不像賀所聲稱的那樣「成功」,相反,卻可能帶來不確定的風險。

評審發現,該手稿聲稱的成功複製了一種對愛滋病毒HIV具有免疫能力的CCR5基因突變。但實際上,他們並沒能複製已知的突變,而是製造了新的突變,而新突變不但不一定能對HIV產生抵抗力,而且還有引發未知健康問題的風險。

對雙胞胎的基因編輯結果,露露繼承自父母的兩個CCR5基因組,其中一個「脫靶」,沒能切割到靶點,另外一個則意外刪除了15個鹼基對;娜娜則意外地多了1個鹼基對,另一個卻被刪除了4個鹼基對。

「手稿中沒有任何證據支持經過編輯的CCR5基因能夠保護細胞免受HIV感染」,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基因組編輯科學家菲爾多·厄爾諾夫(Fyodor Urnov)在評審中說,賀的團隊無法確定基因編輯是否真的有效。

而且對這項HIV免疫技術是否有效的檢測,是賀在真正製造出基因編輯嬰兒之前,就應該弄清楚的事情,而不是之後。

評審發現,從根本上,這是一個沒有必要的實驗。因為一般男性攜帶HIV,只要清洗精液去除愛滋病毒,就可達到HIV免疫;而且這個以生殖為目的的實驗,整個過程中沒有醫生參與研究,本身就很「不可思議」。

基因編輯嬰兒:科學與倫理擔憂仍在

儘管CRISPR技術從十幾年前開始發展以來,已經越來越普及,並且用它來編輯(不可遺傳的)體細胞治療疾病已經獲得普遍支持;但用它來編輯(可遺傳的)人類胚胎,科學上仍存在很大不確定性和安全問題。同時還有倫理問題。

比如去年倫敦法蘭西斯·克裡克研究所(Francis Crick Institute)的研究人員,對用CRISPR編輯的人類胚胎進行研究發現,16% 的實驗在目標DNA上出現了「意外編輯結果」。包括會切割意外的靶點(脫靶),或者即使靶點正確,細胞的基因修復設備也可能通過插入或刪除鹼基,擾亂相鄰的DNA,從而可能會對胚胎造成新的傷害。

而且在單細胞階段,基因篩查可能無法發現這些錯誤,而這些改變又可以遺傳給後代。

在過去3年裡,人類基因編輯取得了一些進展,但CRISPR技術,仍沒成熟到可以沒有風險地編輯人類胚胎。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員仇子龍表示,全球科學家都不去或不敢做人類胚胎的基因編輯,「就是因為脫靶的不確定性和其它巨大風險,以及更重要的——倫理及其長遠而深刻的社會影響。」

中國生物倫理問題頻發:監管仍有問題

據中國媒體報道,賀在跟他的父親解釋回中國的原因時說,他可以在中國拿項目來研究基因。因為這個基因好多美國人研究不了,但他卻可以在中國研究,這樣他就可以超過全世界,在中國「做點大事」。

北京大學醫學倫理專家王一方,在2018年12月「基因編輯嬰兒事件」爆發後,針對賀在美國受教育、但卻回到中國做這項研究時認為,這應該與中國的倫理監管仍有缺口有關係,「(中國的)倫理監管不是很嚴格,或者說有些人覺得倫理監管可有可無。」他說。

美國媒體發現,突破生物醫學倫理底線的多次實驗,都發生在中國,或者由華裔科學家主導。其中一些中國學者把在美國等西方國家受限制的研究,拿到中國去做。

大紀元去年6月盤點了中國近年4個所謂「全球首創」案例,它們都引發過有關生物倫理問題的巨大爭議。

除了上述基因編輯嬰兒實驗,其中還提到了中國武漢病毒研究所科學家石正麗,對目前仍在全球肆虐的中共冠狀病毒(COVID-19)進行的「功能獲得性」(gain of function)研究,可以讓蝙蝠冠狀病毒跨物種感染人類;其它的還有中國研究人員讓雄老鼠懷孕產子;以及培育了同時具有人源細胞和猴源細胞的人-猴嵌合胚胎的實驗。

單單在編輯人類胚胎基因方面,早在2015年中國科學家就打破禁忌,首次進行了此類研究,當時也曾引發科學界批評。所以當年12月,在美國華盛頓召開的國際人類基因編輯大會,就達成了一項不具法律效力的共識,就是在不清楚安全性和有效性的情況下,利用CRISPR基因編輯技術對人類胚胎細胞進行基因編輯,是「不負責任」的舉動。

但到了2016年,另外一隻中國研究團隊,再次成功對4個胚胎進行基因編輯,該團隊稱,這令這些胚胎獲得了針對愛滋病毒的免疫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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