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道者看來,德,是福份和財富的根本,福份和財富都是從「德」轉化而來,人想財源廣進,得「廣積厚德」。而中國有句話叫:「無徽不成鎮。」那就是「徽商」:一個富可敵國的商團,興盛了兩個朝代,足跡遍布大江南北。他們如何做到的?

徽商,主要是指明、清時期的「徽州府六縣商人」組成的商幫團體,又稱「徽幫」。來自安徽南部的徽商,雄霸中國商界將近400年,與潮商、晉商,合稱為中國「三大商幫」。

徽商有多富呢?人們說:「天下十分寶,徽商藏三分。」明代時期,徽商的資本已經累積超過了「100萬兩」白銀,比荷蘭東印度公司最大船東還要富有。

100萬兩白銀,是個甚麼概念呢?

「一兩」銀子,相當於現在的人民幣660元。「100萬兩」白銀,那就是6.6億元人民幣了。到了清代乾隆年間,單單在揚州經營鹽業的徽商,已坐擁4、5千萬兩白銀資本,而當時國庫裏的存銀不過7千萬兩,所以,當時的徽商真正稱得上「富可敵國」。

徽州是一個非常貧困的山區,無法靠貧瘠土地養家餬口的徽州人,很多人走向了經商的道路。從這些窮山僻壤中走出來的徽州商人,不但在激烈的商業競爭中發展壯大,還能雄踞商界、富甲一方,他們經商特別之處,除了勤奮、節儉、吃苦耐勞之外,最大的特點就是「賈而好儒」,以儒道經商,又被稱為「儒商」。

儒家的「仁義禮智信」思想,始終貫穿徽商的經營中。徽商做生意時有幾個堅持,那就是堅持要「以誠待人」、「以信處事」、「以義取利」、「以善為本」、「以德為基」。這些信條,為徽商贏得了極高的商業聲譽,也是他們成功的關鍵原因之一。

孔子雕像,位於中國黑龍江哈爾濱文廟。(aphotostory/Shutterstock)
孔子雕像,位於中國黑龍江哈爾濱文廟。(aphotostory/Shutterstock)

以誠待人

對徽商來說,「誠信」是經營的基礎。徽商深知商人和顧客是「互惠互利」的兩極,商人只有誠實不欺,才能贏得顧客的信任。所以,他們寧可因誠信而虧本,也不用欺詐的手段賺錢。

這兒有個故事,在清朝時,徽州婺源縣的商人朱文熾,在廣東珠江經營茶葉貿易,每當出售的新茶過期時,朱文熾一定會在與人交易的契約上註明「陳茶」兩字,絕不欺瞞。朱文熾在珠江經營茶葉二十多年,雖然因此虧了幾萬兩本錢,卻沒有動搖、後悔此做法。

另一名徽商詹谷,也是婺源人,在陳老闆的上海茶葉舖裏當伙計,他十分勤勉能幹,深受陳老闆的信任。一天陳老闆老家有事,就把舖子交給詹谷,自己回家去了,當時正趕上戰亂,交通不便,再加上路途非常遙遠,陳老闆一直沒有回來。詹谷一個人艱苦經營茶葉店。十年後,陳老闆的兒子回到了茶葉舖,詹谷把歷年的賬本交給了這位少主,賬本上把每筆賬都記得非常清楚,而且盈利豐厚。

詹谷告老返鄉時,少主除支付他薪水外,又加贈四百兩銀子。不過,詹谷推辭不收,而且走之前,還仔細交代了茶業舖的業務。

以信處事

徽商也重承諾、守信用。比如婺源的商人江恭壎,他和浙江湖州的陳萬年合夥經商,幾年下來,賺了不少銀子,不料陳萬年突然生病,一年後離世了。江恭壎根據歷年賬本,算出陳萬年應得的本金和利息,一共1,800多兩銀子,他親自送還給陳萬年妻子。陳妻非常感動,要拿出一部份銀兩表示感謝,但被江恭壎謝絕了。

婺源縣的許多家族,在每年的初三、十八日,都要召集本族子弟齊聚祠堂,訓導子弟們孝敬長者、友愛兄弟、夫妻和睦,並懲罰違背儒家道德規範的人,這也成了徽州「儒風獨茂」的局面。

以義取利

徽商大多主張「以義取利」,賺錢也要講究「義」,不符合「義」的昧心錢,不能賺!

如:休寧縣的商人劉淮,是一位大糧商,長期在嘉湖附近收購糧食,有一年,那裏發生嚴重的天災,百姓顆粒無收,有人勸劉淮,把以前他屯積的糧食高價賣出,但他不但沒有趁機抬高物價,還把自己的糧食以低於市場的價格出售,而且,還開設粥棚,幫助那些沒有錢買糧的災民。劉淮的義舉獲得善報,在災難過去後,他的生意更加興隆了。

不少徽州商人甚至「捨利取義」。清代休寧縣商人吳鵬翔,曾經做胡椒生意,在和人簽約後買進了800石的胡椒,錢還沒有付,卻發現胡椒有毒,賣主願意全部收回,但吳鵬翔仍然照價買下,然後一把火燒了。因為他考慮如果退了胡椒,賣主可能再轉賣別人,所以寧可自己蒙受損失。

清朝道光年間,一位名叫舒遵剛的徽商曾經說:「一個生意人,只有『以義為利』才能開闢財源,並且源源不斷。」

以質取勝

清朝末期,徽州最負盛名的「胡開文墨業」其第二代傳人胡余德曾經創製一種新墨,能泡在水中久而不散。一位慕名而來的客戶買了一袋墨,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掉進水裏,撈起後發現墨錠已經開始溶化。他立即回去找胡余德。

胡余德,當即贈送了一袋價格昂貴的知名墨錠,同時下令各分店立即停止銷售這種新墨,並且把這些不合格的產品全部銷毀,他甚至把那些已經賣出去的墨錠用高價收回。這麼處理,雖然讓他蒙受了經濟損失,卻保住了商業信譽。

以德為基

徽商不僅遵照「儒術」選人、用人,而且在待人方面也恪守儒家思想「寬厚」二字。為了讓雇傭者能夠盡心效力,徽商對待員工推心置腹,關懷有加。

比如程君,經營中出現虧損,他不會責罰員工,而是幫助找出問題、吸取教訓,在下一次交易中設法彌補。為鼓勵員工積極經營,程君也將豐厚的紅利分給員工。這樣寬厚的老闆,自然是打工人喜歡的,結果,很多人都爭著去程君那裏應聘。這也讓徽商團體形成了一股合力,不斷地推動著商業發展壯大。

以善為本

明朝萬曆年間,米商詹景瑞到饒州時,見到當地的糧食失收,飢荒嚴重,就把營銷的4,200石大米全部捐出,救活了無數的災民。

清朝初年,徽州歙縣的大鹽商江演,先後捐出了白銀幾萬兩,幫助家鄉的交通建設,還捐出巨資,疏通揚州河。

雖然大多數徽商都講究商業道德,以「儒道」經商,但是,也有不擇手段、唯利是圖的商人,他們受到徽州人的鄙視,被稱作「徽狗」。

儒家認為,要想齊家、治國、平天下,首先要修身,也就是先學會做人,而做人以德為重。古語講,厚德載物,在有道者看來,「德」是福份和財富的根本,福份和財富都是從「德」轉化而來。人要想財源廣進,還是要「廣積厚德」,這一點,從徽商們真實、生動演繹的故事中,我們看到了。◇

大多數「徽商」都講究商業道德,以「儒道」經商。(bookzaa/Shutterstock)
大多數「徽商」都講究商業道德,以「儒道」經商。(bookzaa/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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