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揮軍入侵烏克蘭的戰事,已經進入第八天,戰事的進展顯然沒有如大部份人想像般那麼一面倒。俄羅斯的進軍雖然並不順利,但戰事似乎仍然會持續,和談的前景並不明朗。拖延下去,被入侵的烏克蘭軍民難免會有更多無辜的死傷,這正是任何侵略戰爭最令人憤慨的一個結果。

俄羅斯領導人普京入侵烏克蘭的理據充滿了荒謬的歷史想像及毫無理據的指控,這些已經無需多作解釋了。以「歷史上是自己國家的領土」這個理由來揮軍進侵一個獨立國家或一個獨立的民主政治實體,在21世紀的今天還可以說得過去嗎?如果是這樣,意大利是不是可以進軍整個地中海兩岸涉及南歐及北非的一大片土地,甚至入侵西亞地區,置現代國家的邊界及地緣政治現況於不顧,從而光復古羅馬帝國在公元前7世紀的歷史光輝?一個擁有全球最多核子武備的大國,指人口只及它三分之一,常規軍力也只有不足其五分之一的小國危害它的國家安全,更以此作為入侵的理由,還有比這樣的說法更野蠻嗎?如果說要解除烏克蘭的武裝,為甚麼擁有強大軍力足以侵略別人的那個大國反為不需要解除武裝?這顯然就是一種海盜邏輯。

雖然面對艱苦的抗戰,但在全球除了中國及極少數失敗國家都聲援烏克蘭的情況下,俄羅斯要屈人以兵已經基本上沒有可能。在全球除了中國及極少數失敗國家都同聲譴責及制裁俄羅斯的情況下,也看不到烏克蘭會從全民抗敵的局面中迅速倒下。加上已經有來自不同國家的志願軍及來自各地的軍事裝備輸入支援烏克蘭的抗戰,這一場抗敵與反侵略的戰爭也只會越來越具有國際性。

就算普京遣派的特工真的成功把現在這個烏克蘭總統暗殺掉,然後扶植一個親俄羅斯的傀儡政權,情況也不會有根本性的改變,或者只會變得更差,反會令烏克蘭及全世界更加同一聲氣,更加同仇敵愾!差不多可以肯定,任何傀儡政權都不可能有效管治及領導烏克蘭。

在這個情況下,普京如果想透過談判抽身已經很困難了,如果還要開出那麼高的叫價,即要烏克蘭解除武裝、要西方保證烏克蘭的中立地位不變、不容許烏克蘭加入歐盟及北約,根本就不會有人理會。普京的談判籌碼只會越來越少!在談判桌上,可能烏克蘭才有條件把叫價提高。

現在的情況發展,正與普京想達到的戰略目標背道而馳,歐洲議會已經大比數接納烏克蘭申請加入歐盟,現在已經不能排除烏克蘭提早加入歐盟甚至北約的可能性。這樣就令全世界更理直氣壯地介入這一場由普京發動的、注定失敗的侵略。

如果普京現在還不選擇止蝕離場,他剩下來的唯一選擇,就是發動極殘酷的全面戰爭,投入他的精銳戰力,透過懸殊的軍事實力,佔據烏克蘭全國,或者打一場不知道那日才可以停止的侵略與反侵略戰爭。

站在人道主義的立場,這當然是一個人道主義悲劇,烏克蘭的人民,俄羅斯的人民,都會吃盡苦頭。如果是這樣,作為一種普遍的價值,全世界大部份國家,除了中國及少數失敗國家,也會被綁上戰車,沒有可能不以各種方式繼續支持及支援烏克蘭。烏克蘭也肯定沒有太多退路,只能繼續抗戰,全世界也會繼續以各種方式支持這種抗戰,參與這種抗戰。

烏克蘭的抗戰,實際上就已經成為了全球向普京那種赤裸裸的野蠻行為、毫不掩飾的霸權行徑、理據薄弱的藉口、對普世價值及21世紀國際秩序的漠視、荒謬的歷史想像、訴諸狹隘民族主義論述的抵制與否定。

假若只是從功利的戰略角度來考慮,如果一個仍然貧窮的烏克蘭在無可選擇下被置放於風口浪尖,或者不得不被犧牲,但就可以把這個全世界最大的核武國家也拖垮,就算不拖垮也可以把它搞到萬劫不復,有些國家可能也覺得是除笨有精。

強者倚仗其野蠻及霸力,可能一時之間會得到同樣不懷好意的豬隊友的支持,但野蠻的強者一旦失敗,就不會有真正的朋友,這是歷史的鐵律。看來已經有曾經押錯注的國家準備換上白臉,嘗試去止蝕甚或收割這一場戰事的成果。繼續死不認輸,甚至把侵略行為進一步擴大化惡劣化,普京最多也只可以阿Q地自以為保住了已經被自己摧殘殆盡的面子及虛榮的自尊,沉重的代價卻要由俄羅斯及烏克蘭共差不多二億人民去承受。

作為擁抱普世價值的現代人,都需要反思這幾個問題:為甚麼會產生普京這種政治領袖?為甚麼他這種行徑應該受到普世的唾駡與唾棄?為甚麼他仍然會得到某些少數國家的支持?為甚麼仍然支持他的總多是那一類失敗國家及人民?

這一役,可以令西方陣營更團結,加快整合、重新確認一些普世的價值,確立更具全球基礎的政治秩序嗎?從各國,包括歐盟、美國、五眼聯盟、就連長期保持政治中立的瑞士,甚至不少一向小心翼翼的亞洲地區國家都對俄羅斯作出全方位制裁可見,這一種普世價值正因為這一次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邪惡行徑而得到了凝聚。

或者遲早又有些虛偽不堪的國家級領導人物出來高調地說,這種訴諸西方列強為主的制裁及一致性,不符合「多元價值」或「多邊主義」的原則,也不符合「反霸權」及「反殖民主義」的觀念。但回想過去幾十年,所謂多元價值、多邊合作、尊重主權獨立、民族自主及自決,甚至訴諸民族歷史想像的理據,有幾多不是被普京這一類獨裁者,或只是追求政治尋租的機會主義者利用?

有時不得不承認,所謂「多元價值」,往往變成了只是不尊重普世價值與標準,甚至只是不尊重基本價值觀、不尊重常識、也不理會基本是非觀念的藉口;所謂「反霸權」、「反殖民主義」,也往往只是淪為建立另一種形式的霸權及另一種形式的、更惡劣的殖民主義的托辭而已。

越來越不相信那些驟聽似是冠冕堂皇的口號及教條。越來越相信:我們這個世界,應該有更多人有條件,也有能力,作出符合常識及良知的合理判斷!這一次俄羅斯的野蠻行為,肯定只能成為往後歷史的反面教材;如白俄羅斯之流,聲嘶力竭為這種行為做啦啦隊的國家及人民,往後也肯定只會成為歷史的丑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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