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求學生涯中,總覺得自己對不起兩個科目的老師,一個是英文,另一個是音樂。

無論英文老師再怎麼苦口婆心,我的成績永遠徘迴在及格邊緣;然而,大學推甄那年,英文老師高興得有點失態。我依稀記得那個場景,年輕的老師在走廊,難以置信、興奮地說:「你考了十級分,有高標耶!」其他同學則用奇異的眼光注視著我。其實我自己也很訝異,也不知道為甚麼,那年學測英文竟讓自己誤打誤撞地進了大學,逃過了地獄般的聯考。

我很感謝英文老師,愧對她的諄諄教誨。即使我現在身處洛杉磯工作,英文仍是不咱的,但東北方言倒是越說越遛,粵語也鍛鍊出來了。

另一位,讓人難以面對的可能是音樂老師了。從國小開始,自己的音感與節奏,就好像是另一個次元的學生,頑劣到氣質優雅的音樂老師也抓狂。

無論是國小或國中,音樂教室都是在學校邊陲的大樓,上課前要走長長的一段路,音樂教室早上就會傳出鋼琴聲,還有香濃的咖啡味。我喜歡音樂課,但畏懼音樂測驗。依稀記得,音樂老師要我午休到音樂教室學習打拍子的過往——拍紅了雙手,還是不會「三連音」,為甚麼要在一個等分裏面平均拍三下呢? 我至今不懂。

直笛、結他都學過,但現在要我拿出手來,可能連音階都找不著。但我永遠都忘不了布拉姆斯!

誰是布拉姆斯?眾所周知,巴哈、貝多芬、莫札特等古典樂界的巨星,但布拉姆斯?好像也點耳熟,但沒甚麼印象。看過日劇《交響情人夢》的劇迷,可能對男主角指揮布拉姆斯第一號交響曲有些記憶;對歐洲電影有興趣的朋友可能也看過《琴戀克拉拉》,對舒曼、克拉拉、布拉姆斯三人糾纏的關係感到匪夷所思。

但我認識布拉姆斯,是在音樂教室的大海報上,我覺得這個德國大鬍子看起來很順眼,所以選了他做期末報告。有點忘了當時自己寫甚麼內容,但那年我的音樂課成績罕見地拿了A。

近年,我開始聽布拉姆斯的《e小調第一號大提琴奏鳴曲》,低沉的大提琴起音,就揪住了人的心;如泣如訴的音符,有時憤怒、有時幽怨,但可能更多的是無奈。五線譜上豆芽菜的音符,於我兩不相識,但我彷彿聽懂了布拉姆斯,許多樂迷說他是「失戀一哥」,將各種單戀「師母」克拉拉、想得不可得的情緒化做鋼琴曲。

但我聽布拉姆斯,彷彿像是在叩問人生,猶如屈原的〈天問〉:「遂古之初,誰傳道之?」那些困惑與難解的情緒,就像人孤身矗立於曠野,彷徨於川澤、遊蕩在山河之間,仰面嘆息,向蒼穹發出呼號。

訊息爆炸的年代,聲光刺激著五感,讓人麻木,讓人疲憊。夜闌人靜時,泡壺茶,聽聽布拉姆斯,叩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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