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冇搞錯》。9月9日。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國家,非常有意思。一個是越南,一個是阿富汗。兩個國家的共同點都是不好惹,按照中共的說法,惹翻了就不好辦了。我們中國人說這話其實沒有甚麼底氣,因為中國兩次被外族長期統治,文化和文明完全不同了,改變了,比如滿清入關漢人剃頭留辮子,中華衣冠文物完全改變,也沒見到有甚麼不好辦。

但確實有些國家很難辦的,比如越南,蒙古人三次入侵都敗了,中原王朝進攻越南次數更多,最後越南不但「越獨」成功,而且還從中原王朝搶了不少地方,其他法國人、美國人,都沒有佔到甚麼便宜。上世紀中越翻臉,雙方還大打出手,中共其實也沒佔到便宜。

另一個不好惹的就是阿富汗。因為這個國家自古就是恐怖主義的基地。

阿富汗是中亞、西亞、東亞交匯的多事之地,貧瘠、多山,易守難攻,向來是恐怖份子的最愛,更有「帝國墳墓」之稱。近代以來,幾乎沒有哪種外部強悍力量徹底征服過它。

1994年在阿國本土崛起的塔利班宗教極端組織,隨著美軍的撤出,死而復生。美軍的撤出,改變了地區政局的平衡,對西部領土與其接壤的中共國來說,更是愛恨無著,莫衷一是。

美國是在2001年本拉登(Osama bin Laden)領導的「基地」恐怖組織發動對美國的「911」恐襲後,聯合北約出兵阿富汗。當時塔利班(Taliban)政權支援並庇護了阿蓋達組織及其頭目本拉登。911事件之後,美國要求當時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權交出本拉登,不再對阿蓋達組織提供庇護,但塔利班拒絕了。

塔利班為甚麼拒絕?除了因為有宗教的原因外,也有歷史和文化的原因。古代波斯帝國非常強大,也是亞洲的中央集權制政治體制的一個代表。所以古希臘人曾經和波斯帝國長期對抗,希臘人依靠聯邦和聯盟,波斯帝國依靠的是嚴厲的中央集權制度下的奴隸大軍。

波斯帝國的邊緣,是波斯化的突厥部落,在中亞地區範圍非常廣泛。提供庇護,是突厥部落文化的一個重要傳統。有人遇難,被追殺,可以逃到別的部落中尋求庇護,一旦部落接受這個人的請求,基本上就是全力以赴。

這個傳統和宗教關係不大,比如美軍在阿富汗,一旦落單打散了,也會尋求某些村莊,其實就是部落的庇護。如果部落接受的話,他們真的會全力以赴,就算塔利班來了,全部落也會死戰不退。美國有些有關阿富汗戰爭的電影,對這種情況都有描述。

所以,阿蓋達組織進入阿富汗,塔利班用了同樣的傳統提供保護,不可能因為美國要求而驅逐阿蓋達組織。這是突厥民族的一個特徵,在阿富汗尤其突出。當然,本拉登本人上世紀八十年代進入阿富汗參加對抗前蘇聯的戰爭,早就有很多關係了。最後美國人只能揮軍直入,先滅了塔利班政權,然後再追殺阿蓋達組織和本拉登。

阿富汗這個地方,歷史上就和恐怖主義有深厚關係。

金庸小說《倚天屠龍記》中寫,明教的創始人就是來自波斯,提到了霍山和山中老人這個名字。這個是有歷史記載的。霍山本名哈桑本薩巴(?~1124),波斯籍突厥人。霍山後來成為宗教加幫派領袖,那個幫派叫做哈撒辛,訓練了很多死士。他看中了裏海南部的阿拉木特堡,此地海拔高,四周崇山峻嶺環繞,被稱為「鷹堡」,住在裏面,被稱為山中老人。

霍山的死士,主要從事各種暗殺活動,附近一些國家的政要,甚至一些國王都被山中老人的死士暗殺了。霍山死後,他的繼承人也都稱為山中老人,暗殺成了他們的一個重要業務。尤其是歐洲十字軍東征的時候,據說山中老人的暗殺團隊殺了不少人。現在英文中暗殺這個詞,Assassin,就是從山中老人這個幫派中來的。據說,Assassin和大麻有密切關係。又是暗殺,又是大麻,和現代一些恐怖組織是不是很類似。

山中老人的鷹巢,在裏海南部,應該是在伊朗,估計和阿富汗不遠。到了後來,就是在這個花喇子模國內,最後被蒙古大軍摧毀,山中老人的暗殺團隊也被斬盡殺絕了。所以美國這次入侵阿富汗,還真有點像當年蒙古人,只是沒有斬盡殺絕。

回頭談塔利班。

塔利班(Taliban)是發源於阿富汗坎達哈地區的遜尼派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武裝組織。「塔利班」在普什圖語和波斯語中是學生的意思,它的大部份初起成員是阿富汗難民營伊斯蘭學校的學生。成立之初塔利班總共只有800人,但它高舉剷除軍閥、重建國家的旗幟,提出反對腐敗、恢復商業的主張,而且紀律嚴明作戰勇敢,一度深得阿富汗平民支持,塔利班實力因而急劇膨脹,迅速發展成擁有近3萬人、數百輛坦克和數十架飛機的部隊。

1995年5、6月間,塔利班發動了代號為「進軍喀布爾」的戰役,9月26日佔領了電台和總統府。之後控制了全國90%以上的領土。

1996年至2001年間,塔利班建立全國政權,正式名稱為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聲稱要建立世界上最純潔的伊斯蘭國家,但執政以後經濟每況愈下,疾病流行,支持度遂逐漸下降。由於在阿富汗實施獨裁專制和政教合一政策,因此僅被巴基斯坦、阿聯酋和沙特三個國家承認合法。

塔利班以激進的德奧班德學派觀點詮釋伊斯蘭教,思想上也受到本拉登的影響。塔利班禁止許多前政權容許的女性就業、上學、音樂、舞蹈、電影及電視等活動。他們的宗教警察(模仿沙特的「揚善抑惡局」)負責執行禁令,違例者可被鞭打。

2009年,在巴基斯坦邊境地區活動的塔利班武裝份子甚至代替政府,槍決了一對偷情的巴基斯坦男女。

塔利班強烈反對什葉派,也不跟其他穆斯林辯論教義,甚至不允許穆斯林記者質問他們的法令或討論怎麼詮釋古蘭經。

比較典型的什葉派只有伊朗、伊拉克和敘利亞等三國,而且伊拉克、敘利亞還不是純正的什葉派國家,什葉派穆斯林都只佔了一部份。

塔利班所屬普什圖族主要信奉伊斯蘭遜尼派中的瓦哈比派,是非常極端原教旨主義派,不僅反異教徒還反什葉派、蘇菲派等「異端」。這也導致塔利班與伊朗伊斯蘭政府水火不容。

美國從阿富汗撤軍的理由是,當初美國出兵阿富汗的目標已經達成。但批評者擔心,美軍撤離後塔利班捲土重來,讓美國20年的浴血奮戰前功盡棄。

拜登7月8日表示,美國當初出兵阿富汗目的不是要重建一個遙遠的國家,而是要避免「911」恐怖襲擊悲劇的重演,以及將本拉登之流繩之以法。他進一步說,實際上這場戰爭早在10年前本拉登被擊斃時就該結束了。

但這次美國撤軍,最緊張的其實是中共。中國外長王毅曾經表達過對美國從阿富汗撤軍的不滿,他說美國人不能甩鍋推責,一走了之。當然美國不會管這些,所以中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阿富汗是亞洲的十字路口,北邊是中亞各國,西邊是伊朗,就是西亞,東邊是巴基斯坦,等於是通往南亞的路口,而且和中國有一條通道,也就是有一條通道進入東亞。

所以中共、俄國以及阿富汗其它鄰國擔心極端組織的滲透,甚至使伊斯蘭國(ISIS)死灰復燃。

目前在阿富汗,據說有一百多個不同的各種極端組織存在並且活動。

比如說,已經被美國打殘了的「基地」組織,在阿富汗仍擁有10個大本營,專門訓練成員使用武器、通訊設備和動員組織。1980年代至今,該組織訓練了超過3萬人,包括中國人。組織各成員會利用傳真、移動電話及互聯網,協調其在世界各地的支持者。一般對外發放新聞訊息,也使用互聯網或錄影片段形式公布。

「基地」組織與世界其它激進組織都有聯繫,包括黎巴嫩、埃及、利比亞、也門、敘利亞、伊拉克、菲律賓、埃塞俄比亞、爭取脫離俄羅斯的車臣共和國武裝組織,以及中國境內的一些組織。

中共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所以中共和塔利班的談判、妥協和合作,基本就是圍繞「東突」問題來討價還價。

據聯合國資料,「東伊運」3,500多名成員駐紮在阿富汗與中國接壤區。為此,中共加強與塔利班的接觸,雙方舉行了若干次閉門磋商會和談判。

據俄羅斯衛星通訊社報道,俄羅斯科學院中東國家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扎馬拉耶娃(Natalia Zamarayeva)在接受採訪時分析,北京在與塔利班談判時,或建議其放棄支持阿富汗境內新疆維吾爾分離主義團夥。但塔利班將來是否願意這樣做,以及拒絕支持的要價是多少則是另一回事。

塔利班政權迅速上位,中共沒有辦法出兵阿富汗,唯一的辦法就是鉅額的利益收買塔利班,然後利用這種金錢上的影響力和塔利班討價還價。目前看,塔利班顯然也希望北京能支持他們,出錢出資,甚至在國際政治舞台上幫他們搖旗吶喊,或者暗中幫忙。但這種合作,很明顯無法長久,三五年或許可以,再長時間就靠不住了。

比如說有消息說塔利班會遣返兩千多新疆人,但我高度懷疑這個可能性,原因我們一開始說了,在突厥文化中,把尋求庇護而且已經答應了的人趕走,是極不道德的一件事情。

中共深知阿富汗這池渾水不好蹚,塔利班的口炮不可信。沒有了美國和北約力量支撐的戰略平衡,面對中亞、西亞和南亞交匯要衝的阿富汗,中共卻無法像美國那樣撤退逃離,而自己造下的鎮壓新疆人民的惡果,之後的發展會有很多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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