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支持民主的活動家被追捕,記者受到攻擊,選舉制度被破壞。

「只有『愛國者』才被允許參選,只有『愛國者』才被允許勝出。」劉慧卿說。

隨著中共繼續剝奪香港的自由,許多人選擇流亡,但劉慧卿沒有走。「我們必須有尊嚴地站起來。遊戲尚未結束。」劉慧卿說。

作為民主原則的堅定擁護者,她在香港立法會任職近20 年,並在2012 年至2016年領導了香港最主要的泛民主派政黨(民主黨)。隨著黑暗降臨,這個被人稱道的全球金融中心將走向何方?是甚麼促使劉慧卿在面臨真切風險時仍堅持自己的立場?

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AmericanThought Leaders)節目,我是楊傑(JanJekielek)。

楊傑凱:劉慧卿(Emily Lau),很高興你能再次來到《美國思想領袖》節目。劉慧卿:謝謝你。謝謝你,楊。

香港民主人士和新聞界的處境

楊傑凱:艾米麗,我希望我們能在更好的情況下交談。我想,我們上一次鏡頭前交談是不到一年前,那個時候港版《國家安全法》即將生效。

現在已經過了一年。最近,有多宗(香港民主人士被)判刑。如,黎智英被判刑14 個月;李柱銘,已屆八十高齡,我相信他所獲為緩刑;黃之鋒,因為在紀念六四抗議活動中的角色(被判刑);還有很多人被判刑。坦白地說,這就是我們目前的情勢。能否請你告訴我,從你的角度來看,現在香港的情況如何?

劉慧卿:當然,事情很糟糕,非常困難,我黨的黨員和很多的活動家都失去了自由。我是指,就在現在,他們都被關在監獄裏,他們還沒有受到正式指控,但法院拒絕讓他們獲得保釋。我們擔心,很多這些人將會被無限期地拘留幾個月或幾年。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事情。

當然,這對他們的家人和朋友來說是非常沉重的壓力,對公眾來說也是如此。另外,看來逮捕和起訴是不會停止的。在未來幾天、幾個星期和幾個月裏,可能會有更多人被捕。人們多次警告我,我可能會成為目標。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事情。

下個星期一將有另一場大審判。有10名被告。有些人實際上已經被關起來了,還有一些人,比如我的同事何俊仁( 民主黨前主席、前香港立法會議員)、單仲偕( 香港葵青區議會主席和華麗選區議員),都是我黨的黨員,我猜他們也會被關起來。

近日警務處長出來談「假新聞」,目的也許是要( 以此名義)抓捕記者或關閉報紙,大目標當然是《蘋果日報》。《大紀元時報》的一位女記者( 梁珍)近日也受到了相當殘酷的攻擊,被送進醫院搶救,我想很多記者都嚇了一跳。你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一個記者?當然,《大紀元時報》的印刷廠不久前也遭到了襲擊。

香港大紀元記者梁珍被暴徒以球棍襲擊十多下,腿部受傷,被救護車送往醫院。(大紀元製圖)
香港大紀元記者梁珍被暴徒以球棍襲擊十多下,腿部受傷,被救護車送往醫院。(大紀元製圖)

所以新聞界的人、政界的人、活動家,人們都非常震驚,非常害怕。你看到的是一個非常焦慮、非常忐忑、非常不開心的城市。因為中共病毒(COVID)被允許在公共場合集會,所以人們甚至不能有機會和平地表達他們的觀點。你看到的是一個非常不快樂、非常憤怒的城市。

2021年4月12日4名兇徒襲擊承印大紀元的印刷廠,香港大紀元發表聲明,譴責暴力,絕不退縮。(大紀元製圖)
2021年4月12日4名兇徒襲擊承印大紀元的印刷廠,香港大紀元發表聲明,譴責暴力,絕不退縮。(大紀元製圖)

《蘋果日報》大樓被搜查 香港電台受到巨大壓力

楊傑凱:艾米麗,這絕對是一個非常黑暗的時代。讓我們再深入了解一下你剛才談到的一些事情。實際上我們從新聞自由開始。

你最近在你的節目中與外國記者協會的負責人交談,當然,你也一直在關注新聞自由的狀況。你早在1984 年就開始了。你是香港的一名記者,經歷了非常不同的時代。現在香港的新聞自由狀況如何?

劉慧卿:我想可能有一點點的新聞自由,但也不多了。就我們的(新聞自由度)排名而言,在全球的排名,我們曾經排在很高的位置,而現在我們只是不斷地下降、不斷地下降。

正如我所說,許多記者受到很大的壓力,因為現在許多新聞機構都是由親共的商人所擁有。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不要惹惱北京,所以他們會告訴他們的記者,哪些事情不應該報道。當然,一些記者自己也很擔心,所以他們進行自我審查。

不久前,你看到數百名警察列隊進入《蘋果日報》大樓(搜查),然後,老闆黎智英( 被拘捕)失去了自由。誰知道黎智英會被關多久。大眾非常焦慮。

昨天, 外國記者協會主席瑞凱德(Keith Richburg),同時也是香港大學媒體研究中心的主任,他教授新聞學。他說,記者們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尤其是,他特別提到了香港電台(RTHK),當然,它是一個政府部門,但也是一個公共廣播機構。

香港電台發生了很多事情,因為他們有一個新主任,他不是廣播員,只是一個行政官員。他們的很多節目都被取消了,包括一個採訪我和其他人的節目。新主任說:「不行,我們不能播這個。」「砍掉這個」,「砍掉那個」,「砍掉」。

砍掉了那麼多節目,還有人辭職,還有人被開除。就像昨天瑞凱德說的,一個記者因為向行政長官林鄭月娥提出尖銳的問題而被解僱。

可見,香港電台受到巨大的壓力,還有其他人也是一樣。而瑞凱德說,他將繼續告訴他的學生,他們千萬不能放棄,必須盡一切努力堅持。但他相信現在香港的新聞業可能就像在其它非常專制的國家一樣。我們正在遭受這種幾千次心碎後的絕望。這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前景。

被恐嚇到沉默了嗎?

楊傑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當我們第一次見面是我在香港的時候——我想那是在2019 年底——有那麼多來自外國的記者。有很多記者在報道抗議活動,有香港內的,還有外國記者。當冠狀病毒襲擊時,這完全改變了。目前,似乎進入香港是非常困難的,特別是作為一個記者。COVID在這裏是不是被當作一種武器來阻止外界對那裏發生的事情進行報道?

劉慧卿:是的,我想瑞凱德提到了這一點,他的確說到,因為COVID,對於誰能進入香港有非常大的限制,對其它國家也有限制,所以很多人不能來。當然,他們通過Zoom或其它手段來做,所以他們繼續運作。

我覺得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是,很多香港人以前接受不管是本地的還是外國的媒體採訪,現在都不說話了。即使記者能來香港,即使你能來香港,你可能發現很少有人願意和你說話。這就是當下的氣氛。

當然,我們也不能責怪香港人。我們必須理解他們所承受的壓力,因為如果(港府)在早上5 點敲他們的門,沒有人能夠幫助他們。沒有人!如果我明天早上聽到這個敲門聲,你無法幫助我。沒有人可以幫助我!我們理解為甚麼有些人說:「請刪除我的名字。我已經不存在了。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如果他們這麼說,你必須理解。

楊傑凱:當然,艾米麗,坦言之,這也是我過了這麼長時間才試圖聯繫你的原因之一。因為坦率地說,我有點擔心你。

告訴我,是甚麼讓你有勇氣接受這個採訪?

劉慧卿:我不知道。實際上,我一直在做相當多的採訪,所以我不只是做這一次。我無法允許自己被恐嚇到沉默,但我也不認為我會沒事,我是動不得的——決不是這樣。但是我們在中國有一句話,「人總有一死」。

如果你有所準備,如果我們看看其他活動人士的痛苦和壓力——無論是在其它國家,還是在中國大陸——以及他們的勇氣和毅力,那麼我們要說:「我們不能比他們更差。」當然,我們不希望被迫害、不希望被折磨或被殺害。但是,我們仍然要有尊嚴地站起來,捍衛我們的信仰。還有,須勇於承擔後果——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曾經是典範的香港法治是否已經完全崩潰

楊傑凱:顯然你是現在香港非常重要的聲音。我正在研究的一件事是,你剛才說的整個司法現實、有無數的活動家已被關押還沒有被起訴,甚至不清楚他們是否會在那裏待多久。

幾乎可以說,法院系統已經被以某種方式被武器化,在表面上看不像以前那樣獨立。香港的司法系統曾經很出色,我想你會說,( 香港法治)曾經是其它地區的典範。在你看來,現在的狀況如何?

劉慧卿:如果你問港人,特別是年輕人,我想他們會說司法獨立已經死了;香港沒有法治了。我想我不會說那麼嚴重。

當然,我們都理解法官也是人,和我們其他人一樣承受著很大的壓力。他們的一些決定讓香港人很不高興。

同樣,有時當他們放走一些人時,其決定讓親北京陣營不高興。這是非常糟糕的,人們真的對法院失去了信心,但他們是我們唯一的武器。

最近,我黨前主席胡志偉和其他很多人一樣被關押起來了,他92 歲的父親去世了。我們申請許可,讓他出獄參加葬禮儀式。香港懲教署的負責人說:「不行,你不能出來。我們會讓你通過視像會議Zoom 參加。」胡志偉說:「不行,這是對我父親非常不尊重的行為。」

然後有些人建議:「也許你應該寫信給中國政府。」我說:「不。我說志偉並不想求饒。他只是要求他的權利。」第二天,去了法院,他有權向法官提出是否可以讓他保釋,參加他父親的葬禮,法官同意了。當然,人們都鬆了一口氣。

我覺得法官們和我們其他人一樣,他們在那裏受全世界審視:看他們是否已經完全崩潰了,看司法機關是否將無法捍衛人民的人權,看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我們還有外籍法官在我們的終審法院任職,而如果這些法官看到司法機構不再有獨立性,我想他們會走人。當然這將是(對中共的)一個非常大的打擊,因為他們成了(讓國際社會對香港管治失去信心)帶頭人,這是《基本法》中的規定(註:《基本法》規定,除了終審法院和高等法院的首席法官外,香港的法官沒有國籍限制)。外籍法官可以顯示國際社會對香港司法機構的信心。

但如果所有的法官都說:「不行,我們要走。」那麼他們會向世界發出甚麼樣的信息?我想我們在觀察,你們在觀察,所有這些外籍法官也在觀察,看法治會崩壞到甚麼程度。

區議會選舉泛民陣營大勝之後 北京更改整個立法系統

楊傑凱:我們剛才在這裏談到了司法和法治。在美國的體系中,正如人們常說的,它分為三個部份:行政、立法和司法。讓我們來看看這另外兩個方面的現狀,它們在過去一年中於立法方面有甚麼變化?

在我們討論的時候,我想,是在一年前或者更早一點,在香港區議會選舉中,選民的參與史無前例。從人們參與香港本地民主進程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巨大的勝利。從那時起,情況發生了變化。鑒於目前的現實,現在的情況如何?

劉慧卿:我想,關於你提到的、在2019年11 月舉行的區議會選舉,令所有人驚訝的是,投票率非常之高,超過了70%,這在香港歷史上完全是前所未有的。這只是一個地區選舉。這些區議會沒有實際的權力。

但是這麼高的投票率,泛民主派當然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奪取了18 個區議會中17 個的控制權。當然,這也是史無前例的,因為在此之前,所有的18 個議會都被親北京陣營所控制。

我想這向北京發出了一個非常令人擔憂的信號。而幾個月之後, 即2020 年9月,將是立法會選舉。他們擔心——也許擔心對了——可能會重演。如果出現這種泛民主陣營的壓倒性勝利,那麼我們的人民、香港民主黨,將控制立法會。

他們當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所以他們以COVID為藉口停止了選舉,然後幾個月後,北京就對整個系統進行了更改——拆解、重組。這非常複雜。你需要一本百科全書來了解發生了甚麼。我不打算試圖向你解釋它。但長話短說,他們將完全控制立法會。

今年9 月、12 月和明年3 月都會有選舉,但只有「愛國者」才能參選,只有「愛國者」才被允許勝出,也只有「愛國者」才被允許管理香港。那麼誰是「愛國者」?你必須去問習近平主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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