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亞洲評論》報道，安迪王（Andy Wang）曾是上海一家遊戲公司的IT工程師，他的大部份時間都花在一個名為「第三隻眼」的監控軟件上。該系統被安裝在他公司每個同事的筆記本電腦上，實時跟蹤他們的屏幕，記錄他們的聊天紀錄、瀏覽活動和做的每一個文件編輯。

《日經》稱，這家初創公司的數百名員工，在市中心一棟高層建築中工作，時時刻刻且不舒服地意識到，他們在電腦上的一舉一動都處於「第三隻眼」的監控下。

該軟件還將自動標記「可疑行為」，比如，員工訪問求職網站或影片流平台。軟件每周都會生成「效率」報告，總結員工在網站和應用程式上所花費的時間。

「老闆們會定期檢查這些報告。」Andy Wang說，報告的結果可能會影響僱員的晉陞和加薪的前景。他補充說，當公司想要解僱某些人時，這些報告也可以作為證據。

甚至連王先生自己也不能倖免。他說，包括他的辦公室在內的整個樓層，都安裝了高清監控錄像頭，一名接待員每天都會查看錄像，以監測每個員工在午休時花了多長時間。

兩年後，王最終辭職。「這麼做沒有意義」，他告訴《日經亞洲評論》，「我們不可能在辦公室裏不停地工作。我們也需要休息一下。」

監控用以搾取更多價值

《日經》稱，在中國，隨著公司將提高生產力的工具帶入日常辦公生活，這些工具正被用於從員工身上搾取更多的價值。

這種情況在中國的科技行業尤為明顯，快速的技術發展加上不完善的勞動法規，為濫用勞動力創造了可能。大型科技公司本身在為新的商業機會進行激烈競爭中，正在自己的業務中率先採用這些技術和工具，從招聘和目標設定到考核和裁員。那些技術通過收集和分析大量的個人數據來量化工人的行為。

一些學者警告說，一些做法可能是不道德的，侵犯了員工的私隱，使他們承擔更大的工作量和精神壓力。

回顧自己在中國互聯網公司工作的5年，王工程師說：「我覺得我越來越忙，留給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

中國科企類似血汗工廠

與中國「血汗工廠」文化類似的嚴酷條件，已經被中國的科技公司所承認，那裏的工人經常為了達到大數據分析所設定的目標，而不惜忍受長時間的工作。在某些情況下，這種強烈的壓力給辦公人員，帶來了一個致命的環境。

拼多多在短短5年內，從零增長到7.88億年度活躍用戶，超過了京東，成為中國第二大電子商務公司，市場估值達1,750億美元，僅次於阿里巴巴。

但是很明顯，驚人的增長是有代價的。去年12月，一名22歲的女員工，在凌晨1:30左右下班回家的路上猝死。由於在與中共病毒有關的封鎖期間訂單激增，該公司的服務，已迅速發展到涵蓋300個中國城市。

兩周後，拼多多證實又有一名工程師跳樓身亡。

據拼多多的一名前員工稱，這名年輕的工程師是一名應屆大學畢業生，在他選擇輕生之前，最後一次查看了公司的消息應用程式。

同月，另一名張貼同事被擔架抬出辦公室照片的員工被公司解僱。拼多多在公開評論死亡事件或其工作文化方面一直很謹慎。公司表示，對員工的死亡深感悲痛。

這一系列事件引發了一輪對「996」文化的在線辯論，在這種文化中，員工每周6天從早上9時工作到晚上9時。

據深信服網站稱，中國最大的在線監控平台提供商「深信服科技」擁有超過5萬家企業客戶，其中包括電子商務巨頭阿里巴巴、TikTok的所有者字節跳動、微博的母公司新浪、智能手機製造商小米和電信設備製造商中興通訊。

據《日經》看到的銷售材料顯示，「深信服科技」公司銷售的服務，可以在員工的手機連接到公司Wi-Fi後，訪問他們的手機瀏覽歷史紀錄和應用程式使用紀錄。該服務不需要用戶事先批准。

除此之外，該系統還根據工人在被認為與工作無關的應用和網站上花費的時間，進行「低效工人」排名。它還通過分析員工在求職網站上的瀏覽活動和發送類似簡歷的文件，來識別那些辭職概率高的員工。

報道稱，在中國和其它地方，算法開始代表人類作出決定：誰被僱用、誰被解僱、誰被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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