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世二十餘年了。想起父母心中便隱痛。其實我與父母的情非兒女情,乃是質疑人生的一種縈繞不去的扯拽。

父母都是抗日戰爭時期參加革命的,十八歲入共產黨。為所謂的共產主義奮鬥終生,這是他們那一代人被黨文化徹底洗腦後的人生目標。為實現解放全人類,這一可笑而又迷惑人的目標,他們撇家捨業,為黨賣命。

戰爭年代的母親堅強而鎮靜,有次他們小部隊遭遇日兵掃蕩,因力量懸殊,唯一選擇就是快跑。大概就是毛的「敵進我退」的那種游擊戰吧!但他們的頭兒竟坐在農家炕上,將包著文件和大印的包袱打開來裹上,裹上來再打開,打開來再裹上…….

因情況緊急,情急之下母親搶過包裹,一把拽起頭兒的衣領一口氣拖到後山。當時上氣不接下氣的母親非常欽佩頭兒的鎮靜,而頭兒卻對我母親表示感謝救命之恩,並說了實情:「我那時是給嚇的……」

身為殘廢軍人的父親戰時是野戰軍的炮兵,那時一顆炮彈命中他們的炮位,炸飛了他身邊的戰友,被氣浪掀飛而滾下山的父親則留下腦震盪後遺症和嚴重的神經衰弱。一隻眼睛視力為零,另一隻眼睛也弱視,且終日頭痛失眠。1949年後,他不得不進行經常性的進行長期治療和休養。

療養期間,因大夫一再建議要父親多作戶外活動。到現居住地後,這兒有海,釣魚很適合,父親也有此好。但一想到別人辛苦上班,而他卻「遊山玩水」,此舉關乎黨的形象,因而心下不安。但終日窩在家中, 更助頭疼失眠。於是父親偶爾也去趕海或釣魚,但卻如做賊般的心虛。可以想見他活得有多麼的累和可悲。

和平時期,父母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他們將儒家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簡化為「老人老,幼人幼」 ,母親嚴於律己,先人後己並身體力行之。自1955年部隊開始實行軍銜制授予銜級後,母親一直到去世,無論在軍隊還是在地方,在職四十多年沒長過一級工資。全部讓給工資比她低的同事了。

而對待孩子方面,聽人提起過我大妹三歲時曾病危,當時部隊軍醫連下三次病危通知書,母親卻因革命工作第一而無暇探望。命大的妹妹尿下一泡粉色尿後奇蹟生還。我自小頰下有一寸長刀口,顯然是手術後所留。懂事後纏問母親所來由,母親竟不知此事。

對同志們的困難,母親則是傾囊相助。記得讀書時,連家境困難的同學穿的都是商店裏買的鞋,而家境優裕的我卻穿著我姥姥自做的土頭土腦的納底布鞋。現在看來也許是一種時尚。可那時則是一種窮酸。我穿的衣服也是大人的破舊衣服改了又改補了又補。我行走進退須十分小心,否則脆弱的衣服就會被扯破。上小學時,有一次學校舉辦運動會,我被選作「護旗手」,但因我沒有一件像樣的藍褲子而被取消了資格……

無數這樣的小事、瑣事造就了我自卑的性格。◇(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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