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位逃亡加拿大的80後香港抗爭者Peter接受大紀元專訪,憶述參加雨傘運動及逃亡加拿大的心路經歷。

2018年底,Peter與太太一起離開香港,逃亡加拿大。目前,夫妻倆已取得難民身份。處於安全考慮,受訪者不敢提供真實姓名,只給英文名Peter。

不滿民主衰落 文化流失

2012年之後,香港政府強推國民教育,代替傳統的公民教育;隨後中共又推出《白皮書》與人大常委假普選《決定》,香港人才恍然大悟,驚醒共產黨意識形態入侵香港,並奮力抵抗。

80後Peter看到香港政府實施的系列政策,他意識到中共正在對香港進行種族清洗,首先從消滅文化開始,把香港變成上海、新疆等地一樣。

Peter認為,廣東話已有2000年歷史,比起普通話還早幾百年,廣東話是真正中華文化的載體。香港是唯一以廣東話為法定語言的地方。如果香港失守,廣東話將漸漸消亡,幾千年文化瑰寶將遺失,古中國就此湮滅,中華兒女將變成無根、無文化、落後的民族。

「為了香港人的血脈存亡、為了中華民族的文化遺產,香港這個要塞一定要守住,不能被共匪攻陷。我有必要站出來。」Peter說。

親歷旺角抗爭

2014年9月26日至12月15日,由公民抗命「讓愛與和平佔領中環」的醞釀到學生罷課;由重奪公民廣場到遍地開花的全民「雨傘運動」,在香港這個彈丸之地,上演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民主抗爭運動。而Peter和太太一直奮鬥在最前線。

Peter最初去過金鐘佔區和旺角佔區。當時,金鐘佔區有佔中糾察控制局面。Peter發現這裏每個人都是乖乖聽話的綿羊,除了「到此一遊」之外,甚麼也做不了。他更喜歡旺佔區。那裏充滿危險,每天晚上都有醉酒鬼鬧事,還不時會遭遇黑幫襲擊。但旺佔區有自由空氣。

旺角示威區沒有大台,Peter和大家一樣,每一個參與者同時也是組織者,各自組成小隊,有自己的任務、專長。大家不斷交換意見,即使未有一致共識,多人的行動就安全,就有人跟。算是一種直接行動式民主。大家根據局勢隨時改變方針、行動,然後天衣無縫地配合,一次又一次擊退危機。

過程中,Peter也曾遇到家人阻止。不過,Peter總是先斬後奏,家人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但要求吃飯時避談政治,否則就會挨罵。儘管家人觀念不一,但互相尊重下倒相安無事。

Peter說,家人其實不是真正親共,而是反對某些抗爭者敗類,他們隨媒體起舞,自詡掌握真理,然後四出批鬥別人。其實前線抗爭者也痛恨這類敗類,他們一竹篙打一船人,根本不懂誰是誰非。

隨時可判「政治監」

雨傘運動是香港歷史上第二大型的公民抗命運動,僅次於2019年反對逃犯條例修訂草案運動。但雨傘運動沒有換來北京或港府的讓步,而是政改方案隨後被否決,香港民主之路舉步維艱。

Peter眼看著很多同期相識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入獄。他記得,2016年初第一人因雨傘而入獄之後,陸續有戰友被捕。那幾年,Peter常常請半日年假,以便上午去看法庭審訊,然後往往目送戰友入獄。一直到2018年尾離港前夕,Peter常常在法庭、監獄幾邊走。

這些都是政治監。Peter說:「政治監不一定是告暴動,隨便找個襲警、藏有攻擊性武器、不誠實使用電腦,就可以判監。」Peter估計港府採取各個擊破的策略,這樣即使有人被判政治監,也不會引發大型政治運動。

第一批人坐政治監是沒政黨背景的普通人,第二批是熱普城(熱血公民、普羅政治學苑、城邦)陣營,在2016選輸後迅即判監。第三批是因為梁游被強行取消議員資格而連帶的本民青系「本民前(本土民主前線)、青年新政)」。(註:本民前和青年新政是雨傘運動後,由大學生或更年輕的社運人士籌組的政黨,後因政府打壓而解散。)

Peter在法庭親眼目睹,上半庭法官還同情被告,但下半庭法官突然變臉,推翻之前自己說過的話,迅速判其入獄。

有位朋友有影片證明自己那段時間清白,但法官根本不理會;直接說,警員的口供誠實可信;然後就判被告入獄。

「只要他說你有罪,你都好難逃得掉。總之他要將你拘捕就拘捕,之後不用任何借口,直接用《國安法》屈(冤枉)你就可以,就像大陸說你『經濟犯罪』。」Peter說。

這些普通人坐監,新聞不會報道,外人無從知曉。直到黃之鋒被判坐監,新聞報道說他是香港第一個坐政治監的人。Peter哭笑不得:「原來我這些不出名的戰友都不是人?」

「身邊的戰友都同我一樣沒有名氣,但都被政治清算。」那一刻,Peter已感到非常危險:幾時會輪到自己?

最後,Peter發現自己也被跟蹤了。他非常清楚,這些「赤色蓋世太保」喜歡先悄悄跟蹤,以免走漏風聲有人逃脫。當了解整團人的作息時間之後,在一個大家都在家的時間上門拘捕。一旦被跟蹤,離被捕就不遠了。

出走海外

「雨傘運動」之後,2015年的香港自由行及水貨客問題白熱化,再有2016年「魚蛋革命」。Peter眼看著一個一個戰友被抓捕、不公平審判、入獄。他清楚地知道,香港的民主、法制已經敗落,自己早晚會被政權清算;香港已不再安全。

2018年底,Peter和太太帶著對香港、對家人的不捨,出走加拿大。

他的決定最初遭家人反對,但以為他們不過是移民,也無可奈何。可Peter心裏清楚,自己不一定有能力帶家人離開,而且還不一定何時能見面,心裏不免自責「不孝」。

Peter的朋友還以為他攢夠了錢,移民是為了享受更好的生活。但他不敢向朋友透露是申請難民,那樣有可能會像許智峰一樣舉家被凍結戶口。

放棄原有的一切,從頭開始並不容易。Peter剛來加拿大時,環境陌生,舉目無親,英文也不是太好,沒有身份,沒有本地工作經驗,找工作實屬不易。有公司願意請他做黑工,但他婉言謝絕了。因為工資低還是其次,一旦發現,可能被遣返。最後,Peter選擇先讀書,在實習時能取得工作經驗,再尋找工作會更容易。

離開是為更好地堅持

「傘運完了後抗爭也不會完。無論去到天涯海角,只要自己不認輸,總會找到方法在自己的崗位與共匪鬥爭到底。旺佔區的人都是這樣的。」Peter說。因為在旺佔區待久了,Peter漸漸習慣佔旺模式,就是自己營運屬於自己的抗爭。

2019年夏天,加拿大華人在駐多倫多香港經貿處前抗議,聲援香港反送中民主運動。(伊鈴/大紀元)
2019年夏天,加拿大華人在駐多倫多香港經貿處前抗議,聲援香港反送中民主運動。(伊鈴/大紀元)

對香港的未來,Peter表示既悲觀又樂觀。悲觀的是無力阻止香港滅亡,支持香港抗爭的特朗普總統雖然勝出了選舉,卻在政商聯手打壓下無法連任。萬一香港慢慢死,便永無翻身之日,因為記得舊日美好時光的人都作古。

樂觀的是如果香港死得快,那香港人和舊時的記憶都建在,一旦香港重生或有人建立新香港,對美好時光的舊記憶立刻用得著。

Peter計劃未來幫更多手足流亡加國。他本來想讀法律,拿本地執照,幫香港手足申請難民。但估計英文一時難過關。不過有了辦身份過程中的經驗,至少有信心教手足上庭須知,還有協助手足準備文件。將來英文好一點的話,希望可以幫英文差的手足答辯。

Peter也打算和朋友寫文章或做節目,介紹香港文化,希望將儘量多的香港文化保留。他說:「那不只是香港文化,也有舊上海帶來的、客家人帶來的、廣東人及其它大江南北帶來的各種文化,未受共匪文革摧殘的文化,是真正的中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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