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的暴雨使中國遭受了創紀錄的洪水,人們越來越擔心三峽大壩可能決堤。決堤將摧毀數百萬中國人的家園,並可能摧毀中國的許多製藥廠,讓世界上大部份地區失去依靠。

但是亞洲水域的問題遠不止三峽大壩。為了真正弄清到底發生了甚麼,我們順著河道走向它的源頭。

談到亞洲的水資源危機,莫拉‧莫伊尼漢(Maura Moynihan)將這個問題追溯到了青藏高原。作為長期的中國觀察員和西藏活動家,她花了幾十年的時間研究西藏的現實。

「我們看到西藏正在消亡。而西藏的水資源正在被武器化,並且被從依賴它的亞洲人民那裏偷走。」莫伊尼漢說:「這是世界上最重大、最重要的事件之一。」

在本世紀最嚴重的洪水襲擊中國之際,我們對莫拉‧莫伊尼漢進行了採訪,她認為「誰控制了水,誰就控制了未來。」

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American Thought Leaders)節目,我是楊傑凱(Jan Jekielek)。

席捲全中國的洪水與三峽大壩危機

楊傑凱:莫拉‧莫伊尼漢,歡迎你再次作客《美國思想領袖》節目。

莫伊尼漢:謝謝你再次邀請我,我很高興來到這裏。

楊傑凱:莫拉,早在2014年,你在國會為一個問題作證,這個問題並沒有得到太多關注。這實際上就是中共長期以來利用西藏水資源的方式:築壩、軍事化,導致了一系列與此相關的問題。過去幾周,我們一直在關注三峽大壩的水位,已經基本上接近飽和,我認為已經達到最高水位。就在幾天前,根據我們得到的信息,有人擔心它會潰壩。

當然,我們過去也聽到過這樣的傳言。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關於三峽大壩到底發生了甚麼。

莫伊尼漢:很明顯,長江和大壩本身發生了一場危機,否則他們(中共政府)不會打開所有的閘門,將水排入長江流域。在90年代初首次有人提議建壩,我從那時起就開始關注這個大壩和這個項目的建設。我記得開工儀式是在1994年或1995年,建設隨即開始。

世界銀行和通用電氣都提供了資金。當然,中國人仍在玩這種兩面派遊戲——我指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PRC)、中共——一邊說著「我們是發展中國家,所以我們需要西方的援助」,而實際上他們卻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所以很多西方公司都在幫忙建設。

許多環保人士對此表示嚴重關切,尤其是那些了解作為長江源頭的青藏高原的生態系統脆弱性的人。亞洲的九條大河都發源於青藏高原。現在時間到了2020年,在中國,不僅在長江上,也在黃河上,看到了類似於《聖經》記載的洪水。黃河也起源於西藏,靠近達賴喇嘛的出生地,西藏北部的安多地區。

我們一直都知道這一天會到來。西藏人民,我們一直都知道,總有一天要為(中共實施的)控制和堵塞西藏的河流而付出代價,現在就是這個時候。

黃河和長江發源於西藏,貫穿中國(腹地),但是其它的河流,亞洲的其它大河,比如湄公河(在上游的中國境內稱之為「瀾滄江」)、布拉馬普特拉河(發源於西藏,上游中國境內叫「雅魯藏布江」)、印度河、奇納布河、薩爾溫江(上游在中國境內的河段稱為「怒江」)都是跨國河流。

所以,控制、堵塞這些河,將其武器化,而將西藏的水資源引到乾旱的中國大陸會帶來極為嚴重的後果,因為亞洲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大陸,而且亞洲已經面臨著嚴重的水資源危機,主要是工業化造成的含水層損失。

但是沒人討論這個問題,沒有,西方人都不想聽這個話題。對我來說,我感到非常的沮喪,在這個課題上做了很多很多年的研究,卻一次次地吃閉門羹。現在我們正處於危機之中,而我認為美國沒有任何一家智囊正在做這方面的研究。

楊傑凱:這裏有很多東西要揭開,我們將一一談到,這就是我們這期節目的主題。但是請再多跟我講一些關於三峽大壩本身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它一定程度上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壩,最大的水力發電項目。它花了很多年才建成,各個方面的代價很大。

我記得,根據官方統計,大約有400萬人就是為了建造水庫而被遷走。你能告訴我一些關於這方面的事情,以及為甚麼現在人們擔心它會潰壩嗎?

莫伊尼漢:當中共說400萬時,在西藏人們總會說「再加幾個零」。所以可能有超過400萬人在建造水庫時被遷移。當然,那(三峽庫區)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區域,我相信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保護。關於我們應該如何尊重長江流域的文化遺產,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有一些簡單的備忘錄。但是那早已一去不復返了,很久以前就被淹沒了。

另一個問題,除了三峽大壩——正如你所說,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壩,也當然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昂貴的水壩工程——之外,還有這個大壩造成的泥沙淤積問題。有很多報道說大壩的建設質量低劣,在建設過程中出現了很多回扣和賄賂事情。我相信這都是真的。

這當然是黑手幫(Black Hands Gang)的工程。我們知道,有白手幫(White Hands Gang)和黑手幫。世界上最大的權力鬥爭是中共內部的這兩個派系之爭,他們在幕後相互纏鬥,但是在西方的主流媒體上從來沒有報道過,這對西方政策制定者和分析人士相當不利。要麼是他們乾脆不知道,要麼是他們不關心,或者他們不去探究這種權力鬥爭。

這個工程是江澤民家族的,也就是上海幫的,他們經營著上海。李鵬家族也參與其中。

他們(中共)在長江上修建的所有水壩還有一個特點。我們知道,長江始於西藏東部的康區(註:源自藏族傳統文化中的一個地區,常與衛藏和安多並列),它向南流往東南亞方向,然後再北上,並在長江流域(由西向東地)橫向直行,經過重慶、南京,到上海(由此入海)。所以他們建設很多大壩,也是為了從西藏運輸原材料、木材、礦產等等出去。

我的朋友們曾經去過三峽大壩——它還是一個旅遊景點,已經很多年了,我有一些朋友去三峽大壩旅遊過——他們說這傢伙太可怕了,它太大了。他們(中共)為此洋洋得意,把它當作一項工程壯舉,但是我們很快就會看到它,能不能挺過這個似乎是災難性的洪水季節。

這次(的洪水威脅)不僅僅是一場強季風(的威力了)。五年前,我在加德滿都,為《亞洲時代報》(The Asian Age)做夏季報道,當時有一場非常非常強烈的季風,對其破壞力極大。我們都在觀察,但是災難沒有發生,(當時)他們還沒有打開(大壩的)全部閘門,而如今全部閘門都打開了。

有些報道相互矛盾。當然,現在要想從中共,從中國得到真正準確的信息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們並沒有通知下游的人口聚居區他們正在開閘洩洪。我們在蒂凡尼(Tiffany Meier)在(在NTD電視台的)的節目《聚焦中國》(China In Focus)中,和約書亞(Joshua Philipp)的節目《十字路口》(Crossroads)中,看到了洪水造成的災難的畫面,德里的Zee電視台(Zee TV)也播放了有關下游情況的很不錯的影像報道。

而且,在大壩的上游也有洪水襲來。是因為——這個也從未在任何地方報道過——不僅僅有三峽大壩,從西藏開始長江上有數百座水壩,長江水先是往南流,然後徑直穿過華中地區,其中有小型、中型和大型水壩。可是如今有成千上萬的水壩遍佈西藏,這已經持續25年了。項目已經結束,現在要拆除這些水壩已經太晚了。這也是造成三峽危機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導致這場即將到來的災難的原因,是西藏東部原始森林被砍伐,幾個世紀以來,它一直充當著阻擋泥石流和洪水進入中國的堤壩。可是,都沒了。很久以前他們(中共)就已經把所有的森林都砍伐光了。

25年前的這個月份,我從衛藏地區首府拉薩出發,前往西藏東部傳統上的康區首府昌都。這是我一生中最艱難的研究之旅。我和三個西藏人開卡車走了整整一個月,你知道,來回奔波,住在軍方旅店裏,困難重重,但是完成了很多調研,拍了很多這片森林遭砍伐的照片。

旁白:在她位於曼哈頓的公寓裏,莫伊尼漢給我看了她在西藏旅行時拍攝的照片。

楊傑凱:莫拉,你知道被砍伐的森林面積有多大嗎?

莫伊尼漢:數百萬英畝!西藏一直人煙稀少,西藏的大部份地區被稱為「羌塘」(或稱藏北高原,是青藏高原的主體部份),在藏語中是「平坦的北方」的意思。那裏是所有冰川的所在地,是滋養和潔濯淨化亞洲大陸30億人口的九條大河的淡水發源地。

這就是為甚麼西藏總是被稱為「濕婆之冠」。因為在印度神話中,(當恆河女神從雪山天國降凡之際)濕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用他的頭飾——他的頂髻接住了恆河女神,(讓恆河在他的髮綹間流轉千年,經緩衝後再流到人間)以免恆河(因水勢過猛)淹沒世界。

所以西藏的河流都從「濕婆之冠」流淌下來,因為據說濕婆神住在岡仁波齊峰(Mount Kailash)。那是他在人間的居所,在西藏西部的神山——岡仁波齊峰,九條大江中的五條發源於此。

所以,如果你看一下西藏的地圖,你會發現很多地方都不適合居住。看這裏都是山。但是西藏有不少人口,1951年解放軍進入西藏時,西藏的原始人口大約是600萬,至少有150萬人死於武裝衝突和饑荒,有些研究說是253萬。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了,因為很多證據都被掩蓋了。

這張照片是西藏的水域,原始、神聖。這是納木錯,意思是「天湖」,「納木」的意思是「天空」,這是一個巨大的鹽湖,就像大海一樣。青藏高原是到處都是(這樣的鹽湖)海洋。你可以看到原始水域是多麼的美麗。

這些遊牧民族在青藏高原生活了幾個世紀。在過去的10年裏,中共推出了一個野心勃勃的計劃,把所有的遊牧民族安置在定居點,讓他們離開草原,這樣他們自己(中共)就可以開發草原了。這也導致了動物棲息地被破壞。當然,也破壞了水資源,造成荒漠化。

遊牧民族的聚居導致了大量的荒漠化。邁克爾‧巴克利(Michael Buckley)也在這方面做了很多調研。他們(中共)把他們(牧民)安置在這些混凝土建築裏,那裏看起來像集中營,像監獄,許多牧民自殺了。

你可以看到西藏是多麼的美麗。你可以看看這片土地,就像美國西部,但更美無數倍。因為它更高,更寬闊,更豐富。它是地球上的第三大冰原,僅次於北極和南極,這就是青藏高原。

但是遊牧民族是他們(中共)要收服和控制的最後一個民族。

這是我和我的嚮導和司機在山口。在西藏,山口是很神聖的地方,要越過山口。連接尼泊爾和西藏的囊帕拉山口(Nangpa La Pass,另譯「朗喀巴山口」),是許多藏民在逃往尼泊爾時經過的地方。自從中共控制尼泊爾並殺害了尼泊爾國王以來,這些通道都被中共封鎖了。

你看,這是一張毛主席和中共幹部的合照。藏族兒童被要求每天在學校向毛主席表忠心,表示「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當然,是在他佔領了西藏的時候——新疆首先被佔領——那裏(大西藏地區和新疆)幾乎佔了中國陸地面積的50%。

至於少數民族,中國大約有7,000萬少數民族,毛主席說我們要把他們轉化成又紅又專的中國公民。現在中共的少數民族政策已經實施了七八十年了。可悲的是,它似乎相當成功。

這是藏族的傳統服飾,而現在這些很多都被銷毀了。我們所到之處,一旦他們(藏民)開始有點兒信任我們,他們問的都是「達賴喇嘛尊者怎麼樣了?他在印度安全嗎?在印度生活得怎麼樣?我們正在考慮去印度。我們忍受不了在這裏的愛國主義再教育,我們被逼著一遍又一遍地讀紅寶書,而且還有間諜(監視)。」

旁白:莫拉‧莫伊尼漢第一次目睹西藏難民在印度的困境,是在她父親丹尼爾‧帕特里克‧莫伊尼漢(Daniel Patrick Moynihan,1973年—1975年任美國駐印度大使)被任命為美國駐印度大使以後。

1975年,喬治‧H‧W‧布殊(George H. W. Bush,老布殊總統)邀請她們全家訪問中國,因此莫伊尼漢成為文化大革命進行期間,訪問中國的少數美國人之一。她親眼目睹了中國的極權主義專政。在西藏內部,還有哪些危險正在逼近?三峽大壩真的會潰壩嗎?

楊傑凱:中共的最新宣傳是,我想是:「在(8月)22日那天,有1萬名遊客。」就在這一天,我想(三峽大壩)5個閘門都開啟洩洪了。當時(中共說)有1萬名遊客參觀了大壩,大概是去看這個創紀錄的流量。在我們進入下個話題之前,請你簡單說說你的想法。

莫伊尼漢:哇!我想知道付給他們多少報酬(造假)。你知道,所有的「遊客」都是僱來的,就像所謂「抗議者」也是僱來的。我覺得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尤其是在這個地區正遭受暴雨襲擊的情況下。我沒有看到任何這樣的畫面。但是我們知道中共總是撒謊,結果就是人們總是因此付出生命。

楊傑凱:如果大壩不能承受水的壓力(而崩潰),損失會有多大?

莫伊尼漢:如果大壩真的決堤,我是說,水庫裏有那麼多的水,被大壩擋住了。所以你可以想像水會傾斜而下至長江流域,一路衝到南京,然後衝到上海,其力量可能會摧毀上海。

五年前的夏天,我在加德滿都,當時它幾乎潰壩。亞洲其它地區的科學家推測了可能的結果,最壞的情況是上海被洪水淹沒,上海相當於紐約市,是中國的金融中心,是一個擁有3,000萬人口的城市。

當然(洪水)到那裏之前還要經過南京,那裏的很多工廠主要生產醫療用品,供應量佔美國藥品市場的80%到90%。這是羅絲瑪麗‧吉布森(Rosemary Gibson)在《中國處方》(China Rx: Exposing the Risks of America』s Dependence on China for Medicine)中講的,我知道你採訪過她。

我不知道甚麼人會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可是整個中美(產業鏈轉移)項目很久以前就開始了,(美國公司)把所有東西(的製造)都搬到了中國以獲取利潤。

因此這將立即產生災難性的後果,無法獲得所需的藥物,而也會使中國陷入混亂。如今很多不同的事情都可能發生。有眾多不同的(可能)情況,我們在(聲援)西藏運動中的人,已經一遍又一遍地排練過、演練過、思考過。

最可怕的情況是,他們(中共)會把矛頭指向外部,對菲律賓、日本和台灣發動軍事打擊,以轉移全國、中國民眾的注意力,轉移人們對他們的錯誤所造成的國內危機的注意力,反而指責去西方大國或者台灣。

我很驚訝,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指責我戴著的項鏈吊墜像上的達賴喇嘛,因為他們通常把所有的事情都歸咎於他。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

在我看來,這表明這是一場非常嚴重的危機,而他們對此無能為力。但是我的看法是,如果它(大壩)真的崩潰了,如果它真的崩潰了,如果可怕的洪水一直奔湧到上海,那麼,他們(中共)將會發動軍事攻擊(以轉移矛盾),因為他們仍然有足夠的能力做到這一點,在亞洲的某個地方,他們會發動軍事進攻。

中共政權是如何控制亞洲水資源的?

楊傑凱:莫拉,說到軍事,你提到了將這些水資源武器化。在我們第一次在線下談論這個的時候,我真感到非常震驚,事實上,亞洲的九條主要河流——我的意思是,他們說的是數十億人的水資源供應——都發源於中共控制之下的青藏高原地區。只有恆河,對吧?不是源於那裏(中共控制範圍)。

莫伊尼漢:你是一個好學生。

楊傑凱:好,你說得對。你提到武器化,請給我解釋一下你說的話,這也是你2014年的證詞的一部份。

莫伊尼漢:只有恆河的源頭位於中共控制以外的幾公里處,感謝上帝,還有一條(不受中共控制)。但是其它的四條主要河流發源於西藏東部:黃河,在西藏境內叫「瑪曲」(Machu)河,意思是「泥濘的河」;長江,在西藏(康區)境內河段藏語叫「智曲」(Drichu,通天河),意思是「牛奶河」;湄公河(瀾滄江),在西藏境內也叫「扎曲」(Zachu),意思是「從山岩中流出的河」,還有薩爾溫江(怒江)。

這些河流在流入中國大陸、泰國或者印度之前都是發源於西藏的河流。它們都有自己的名字,都有神話,都有民間傳說。西藏人對吃魚(註:藏人不吃魚,魚類被認為連結人與往生世界的使者,是神聖的動物)和游泳(註:藏人認為湖中都有神靈居住,不可不敬)有非常多的迷信說法。

在我的西藏旅途中,我可以看到高原的(因藏人信仰保護下的)原始水域,它們是多麼的純淨。

西藏人主要是遊牧民族,這些世紀以來一直是亞洲水資的管理者或者監護者,保持了它的純淨。在亞洲的民間傳說中有很多這樣的說法,「像一杯西藏水一樣純淨。」你可以在印度、中國和泰國的傳說中看到這一點,還有很多佛教徒也提到西藏的水多麼純淨。

古代西藏有一個預言。從7世紀到9世紀,西藏在中亞有一個非常大的帝國(吐蕃王國)。當時他們佔領了中國的大片地區。曾有預言說,如果中國軍隊真的對西藏進行劫掠,西藏的雪山將會變黑,亞洲的河水將會被鮮血染紅。在中國(中共)佔領西藏以後的71年間,這種事情一直在發生著。

因為雪山在融化,冰川也在融化,你看到了所謂的「黑面」(blackface)。11年前我去(中印邊境的)拉達克旅行時,我看到了青藏高原幾乎一半的邊緣(都變成黑面)。現在那裏正在發生衝突,解放軍入侵印度,因為拉達克現在是印度領土的一部份。

我能看到一半的冰川是黑面,雪已經融化了,(當時)我有一個導遊說10年前它們都是白色的。

所以變化發生得非常非常快,這主要是由於中國的工業化。二氧化碳排放正導致西藏冰川迅速融化,融化速度比世界其它地方的冰川快70%。青藏高原是僅次於北極和南極的世界第三大冰原。

所謂河水變得血紅,這是因為在西藏河流的源頭開礦而造成的污染、毒化,因為開礦需要大量的水。西藏和新疆的礦產非常、非常豐富。世界上最大的礦藏位於現在所說的中國西部、西藏和新疆。在中共佔領之前,(西藏)這裏在傳統上被(西方學者)稱為「西方寶藏之所」(western treasure house)。

水正在被污染,被導入中國大陸。由於(中共對)湄公河的武器化,(位於下游的)東南亞正在發生嚴重的乾旱。你在泰國住過,我也在泰國住過。四年前,我搬到了泰國,在那裏住了兩年。當拉瑪九世國王去世時,《曼谷郵報》(Bangkok post)每天都有關於湄公河水位下降,面臨危險的報道,但是他們不能指責中國(中共)。

今年春天中國入侵印度之前,印度也是如此。他們不敢責怪中國,因為他們害怕被中國報復。

但是中國和一家加拿大公司一起也建造了很多隧道,這些隧道將河水引到缺水的大陸,既用於工業化,也供乾渴缺水的人口飲用。

回到(將河流)武器化的問題,布拉馬普特拉河(雅魯藏布江),這是西藏最有特色的河流之一,是發源於西藏西部的岡仁波齊峰的五條河流之一,中共正在把這座聖山軍事化,我們後面可以進一步聊聊這件事。

布拉馬普特拉河(雅魯藏布江)發源於岡仁波齊峰,然後向南穿過西藏南部,在白瑪崗(Pemako,古稱,現在叫「墨脫」)附近一路向上,然後從(雅魯藏布江大峽谷)這個非常陡峭的峽谷向下進入印度和孟加拉國。

還有另一個西藏的預言,就是這個峽谷的大壩一旦建成,將會是世界的終結,它會帶來災難性的環境影響,並終結世界。他們(中共)現在正在這麼做。他們正在布拉馬普特拉河(雅魯藏布江)轉彎的頂點處,修建大壩和分水渠。印度人對此事非常的關注。泰國人非常關注。

而周邊那些較小、較弱的國家,這些國家很大程度上是由中國控制的,比如巴基斯坦、尼泊爾、老撾、柬埔寨和越南,越南不那麼嚴重,當然還有緬甸,他們都參與了「一帶一路」項目——而印度沒有,印度是唯一一個沒有參與的大國——因此他們真的不能直言不諱地批評中共,對吧?

你知道,他們(中共)可以切斷你的水資源供應。這非常、非常、非常嚴肅,然而西方媒體沒有報道,不感興趣,也沒有採訪。

中共對青藏高原的軍事化進程

楊傑凱:莫拉,除了談論這些水壩項目等,你還談到了一個更廣泛的問題,那就是該地區的軍事化。這具體是指甚麼?你曾經親眼看到過一些。這到底意味著甚麼呢?

莫伊尼漢:青藏高原是導彈、火箭和無人機的理想發射平台。這裏是亞洲的高地。成吉思汗有句名言:誰控制了西藏,誰就控制了世界。身處西藏,你可以清楚感受它賦予了你對亞洲大陸的統治權。

我每次去西藏,總是從加德滿都乘飛機過來。第一次去時,我飛躍整個這個地區,感覺非常棒。飛行要一小時,不提供餐飲服務。飛機會(在直線上升中)發出「咯咯,咯咯」的聲音,轉眼間你就在青藏高原上空了,你感覺自己好像到了另一個星球上。

在我的西藏旅途中,我也看到了西藏人民面對人民解放軍的野蠻武力是多麼的無助。西藏是我去過的軍事化程度最高的地方。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兵營,這麼多形形色色的警察和士兵。你違規了一分鐘,你就要付出代價。

你可以看到,西藏人民別無選擇,只能低頭,必須執行黨的路線,否則就要付出死刑、酷刑、監禁或者三合一的代價。

25年前的這個月(9月份)我來到了西藏東部,我這才看到中共佔領西藏的第三階段,是如何真正實施的。這是我在研究生院寫關於青藏高原軍事化的文章時想到的一個觀點:中共對西藏的佔領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在1950年代和1960年代的軍事佔領,征服土著居民並建立軍營。

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中國擴大了軍事公路和交通運輸能力,並引入了大量的平民人口,漢族人口從中國南部和西部轉移到青藏高原,並強迫他們通婚。我們現在在新疆讀到很多這樣的報道,但是它首先發生在西藏,因為西藏一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酷刑實驗室和種族滅絕實驗室。

陳全國是現任新疆黨委書記。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西藏人起義後,他(於2011年被任命為西藏黨委書記)整肅西藏人,擴大了集中營體系,並且實行「愛國主義再教育」,成效「顯著」,因此,在2016年他被習近平轉派到新疆。新疆的地域遠不及西藏廣闊。

(中共之前)藏地被劃分為11個省,他們(中共)所謂的西藏自治區只是衛藏和康區的一小部份。傳統意義上的大藏區(Cholka Sum),即「三個部份」:(位於現在西藏自治區東北部的)達賴喇嘛的出生地安多(Amdo,註:青海省的海北、海南、黃南、果洛、海西五個藏族自治州,甘肅省的甘南藏族自治州,四川省的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北部,西藏自治區的部份地區);位於西藏東部的康區(Kham,註:現今西藏自治區的昌都市、那曲市東部、林芝市東部,青海省的玉樹藏族自治州,四川省的甘孜藏族自治州和雲南省的迪慶藏族自治州);西藏中部的衛藏(U-Tsang)。衛藏的最北端是岡仁波齊峰(Mount Kailash),是藏傳佛教和印度教的聖山,是藏西地區五條大河的發源地。

西藏的軍事化在今年夏天剛剛出現了一個相當怪異的轉變,中共宣佈他們正在瑪旁雍錯(Lake Manasarovar)——位於岡仁波齊峰前面的聖湖——建設一個軍事基地。這對印度教徒和佛教徒來說,是難以置信的侮辱。他們很多年前就打算這麼做。

所以,當人們打電話告訴我這條新聞時,我並不感到驚訝。他們以前就說過,現在已經動手了。他們還要把岡仁波齊峰朝聖之路軍事化。

(註:藏傳佛教認為,此山是勝樂金剛的住所,代表著無量幸福,也是蓮花生大士戰勝苯教徒的地方。耆那教認為該山是其祖師瑞斯哈巴那剎的得道處所。而印度教認為該山為濕婆的寓所,是世界的中心。相傳苯教也發源於該處。因此,出於虔誠信仰和祈福滅罪的目的,上述各種宗教都有不少信徒不辭艱辛,從四面八方跋山涉水來到在此處朝聖、轉山。以致岡仁波齊峰常年朝聖者絡繹不絕,成為名副其實的「多重」宗教聖地。)

今年夏天發生的另一件鮮有報道的事情是,位於尼泊爾領土上的五塊藏族文化區,被併入了中國,尼泊爾主權領土被佔領,併入了中國。幾百年來,幾千年來,在尼泊爾西部的一片土地,是從印度前往岡仁波齊峰的朝聖之路,現在被中共控制了,因此印度教的朝聖者將無法再次踏上朝聖之旅。

關於青藏高原的武器化——在我去西藏的旅行中,我還看到了巨大的、綿延數英里的軍營。我有一個朋友曾在成都領事館工作,這個領事館因為中國駐侯斯頓領事館的關閉,而受到報復在今年夏天被關閉。在這個領事館工作非常不容易。

我有很多朋友曾被派駐在那裏,最近幾年,美國人受到嚴厲監視,沒有行動自由。我們的美國外交官不能四處走動,而中共的外交官可以在美國各地自由行動,似乎他們可以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他們甚至可以去哈佛、普林斯頓、耶魯,花上個幾百萬美元,買人們的沉默不語,但是美國的外交官則被監視,被騷擾,被威脅。

在2008年奧運會之前,我有一些被派駐在成都的朋友,他們算是獨自去西藏旅行。其中一個人去了衛藏,參加了一個甚麼會議,看到了所有那些無人機,這些技術是從雷神(Raytheon)公司和麥道(McDonnell Douglas)公司偷來的,這兩家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軍事承包商,美國軍事國防承包商。

他返回後就此事寫了一份公報:「仁慈的上帝啊,看看他們在西藏都幹了些甚麼!」

於是他很快就被調離了成都領事館,因為(美國)不想惹惱中共,不想去議論青藏高原地區武器化和軍事化的話題,因為這可能會讓其它國家感到緊張。

竊取美國的技術,利用西藏作為其無人機、導彈和火箭的發射高地,(中共)可以在20分鐘內,從青藏高原打到南亞和東南亞各國的首都。你可以看到其規模和重要性有多大,但是人們並不知道這一點。人們不知道這一點,因為中共也有效地把「西藏」這個詞武器化了。

你不能在他們面前討論「西藏」。因此西方的政策制定者、外交官和學者,對這一切視而不見,這對他們有害,但是現在為時已晚。

從青藏高原到亞洲三角洲生態系統 中共肆無忌憚破壞

楊傑凱:在這些源於西藏境內的河流上有多少座水壩?

莫伊尼漢:不可能確切知道。我要感謝我多年前的朋友,邁克爾‧巴克利(Michael Buckley),他在這方面做了開創性的研究,他有一個網站,還寫了一本書,名叫《西藏在崩潰》(Meltdown in Tibet: China’s Reckless Destruction of Ecosystems from the Highlands of Tibet to the Deltas of Asia,西藏在崩潰:中共肆無忌憚地破壞從青藏高原到亞洲三角洲的生態系統)。

我強烈地建議你的觀眾閱讀邁克爾的著作並支持他的工作。據他在大約10年前的估算,有9.5萬座水壩。現在可能已經不止這些了,包括大、中、小型的。

既有一些很小的水壩,也有三峽大壩,這是世界上最長的大壩,而世界上最高的大壩(小灣電站)在瀾滄江(湄公河在中國境內的上游)上,建在瀾滄江從青藏高原開始向下俯衝之處,瀾滄江從此一直流淌到鬱鬱蔥蔥的東南亞熱帶國家。那是不久前建的,這也是湄公河水流減緩以及水生生物遭破壞的原因。

東南亞人蛋白質的主要來源是魚類。我是在21年前去柬埔寨的時候知道的,我去了吳哥窟,我遊覽了柬埔寨,我去了洞里薩河(Tonle Sap),那條很大很大的河,那是湄公河的盡頭。自從建了這座水壩,那裏的魚產量大大減少了。我們剛剛得到了一張新地圖,上面大約有五六個水壩,位於湄公河(從中國)將要進入老撾的地方。

這也導致了整個東南亞地區的嚴重乾旱。需要強調,一旦你建造了這些水壩,就很難拆除它們,也很難扭轉這些水壩對環境造成的破壞。所以,現在真的太晚了,我認為西藏的水壩數量可能在20萬或更多,(也許)到目前為止有25萬。

他們(中共)的水壩建設計劃展示了他們在21世紀很長一段時期的水壩建設計劃。整個中國和西藏只看上去就是一個巨型水壩。因此說,他們正在朝著這個目標順利前進。

楊傑凱:有沒有他們實際上正在進行「水壩外交」的例子,我猜你會這麼稱呼?

莫伊尼漢:他們用它作為一種要挾!因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共,控制著亞洲的「水塔」,而亞洲是世界上最大的大陸。西藏是淡水資源的源頭,主要通過河流。由於人口過多和過度工業化,這些含水層,或含水層的水位,一直在下降,所以他們控制了亞洲的「水塔」,他們可以隨時關掉閘門。

我在印度政府的朋友們當然知道這一點。我的朋友,拉賈特‧古普塔(Rajat Gupta)大使,花了很大力氣於2011年或2012年,在新德里舉辦了幾次會議,得到了印度政府的許可,請來了四名中國科學家。拉賈特告訴我會議結果非常令人沮喪,因為就連中國科學家都說形勢非常嚴峻。

由於各大江大河的水壩建設,環境前景十分嚴峻,將會出現嚴重的水資源短缺,這意味著會有糧食短缺,進而意味著會出現饑荒。但是中共從未與下游國家分享其計劃,將計劃告知下游國家是很重要的。

他們(中共)是「湄公河委員會」的簽署國(註:泰國、老撾、越南和柬埔寨是簽署國,中共和緬甸沒有加入,作為對話夥伴參加活動)。這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委員會,它只是偶爾發佈一些報告,並為一些官僚四處走走提供資金,實際上甚麼也沒做。雖然他們是簽署國,但是他們並不按照法律和規則共享信息。

當然,他們也沒有與印度政府分享任何有關他們在印度河(註:巴基斯坦主要河流,也是巴基斯坦重要的農業灌溉水源,其支流也有經過西藏及北印度)和布拉馬普特拉河(雅魯藏布江)上,所做的事情的信息。

感謝上帝,恆河的源頭沒有被中共控制。但是巴基斯坦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附庸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巴基斯坦不會對建在印度河和奇納布河(Chenab,印度河中游的主要支流之一)上的大壩發表任何評論。

巴基斯坦是穆斯林佔多數的國家,但是不會對(中共實施的)新疆穆斯林佔多數的維吾爾族的種族滅絕發表任何言論。

印度政府也非常關注青藏高原水資源的武器化問題。自從中共入侵拉達克以來——11年前我去過那裏,那裏是印度領土——印度公眾徹底開始反對中共,反對中印親如兄弟、中印合作的整體思路,把它扔到了門外。印度媒體現在終於開始真正報道西藏,他們多年來沒有觸及西藏問題,因為他們(中共)控制著亞洲的制高點。

在新德里的一次雞尾酒會上,一位印度退休將軍和我談起西藏,他說「我們怎麼辦?他們在那裏,我們在這裏仰視他們,他們的槍向下對著我們,他們還控制我們的水源,我們怎麼辦?」

楊傑凱:莫拉,當我們在線下聊天的時候,你提到了你和你的泰國參議員朋友的一件軼事,他去了中國,在某個時間被安排參觀了水壩建設項目。你能再跟我多講點兒嗎?

莫伊尼漢:我的朋友克萊薩克‧春哈旺(Kraisak Choonhavan)參議員,今年夏天不幸去世了,他是一名民主黨參議員。此前,他的父親曾擔任過泰國總理。他是一位著名的環保主義者。大約10年前,他隨同一個官方代表團,考察西藏東部的瀾滄江。

中國代表團非常自豪地展示了他們建造的這些大型水電站,於是他說「你們知道你們做了甚麼嗎?你們為甚麼不告訴我們(要建大壩)?你會害死我們東南亞所有的人。你們正在偷走我們(賴以生存)的水。」克萊薩克向我描述道,中國代表團的一名成員,實際上看起來很震驚,說「這個我們沒想過,我們只是聽從北京的命令。」

他立即就被人從會議討論中趕了出來。就在這次旅行結束後不久,我和克萊薩克在曼谷共進晚餐,他跟我講了細節,他說他被嚇呆了。他說他們(中共)為修了大壩感到自豪,而(居然)從來沒有一刻考慮過對下游國家和人口的影響。再次強調,為時已晚了,水壩已經建成了。

為甚麼這些危機沒有真正被報道過?

楊傑凱:莫拉,為甚麼這些大都沒有被報道,即使是那些對中國和該地區似乎有一點了解的人,也是一無所知?

莫伊尼漢:你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楊。很多人必須為他們拒絕報道這件事負責,他們基本上都是在聽命於中共,刪除了所有關於西藏以及中共對西藏資源的所作所為的討論。

還有我父親,參議員莫伊尼漢(Moynihan,1977年—2001年任美國參議員),在1990年代指出這一點,當時我正在做很多關於西藏的報道,我的文章經常發表在《華盛頓郵報》評論版上。

中國代表團總是要把達賴喇嘛妖魔化。只要你一談到任何有關他們針對西藏的資源、水、土地、礦產的所作所為,談到他們對青藏高原的軍事化,他們就變得歇斯底里。他們拍著桌子,稱達賴喇嘛是一個反革命分裂分子。

我有一些朋友為一些參議員工作,他們隨同代表團去了中國。(據這些人講,)只要你一提到西藏,他們(中共這夥人)的肢體語言、語調等等一切,立刻就會發生變化,看到一個成年人表現得如此歇斯底里,你只好轉到另一個話題。

我爸爸說,你知道嗎?他們對達賴喇嘛有一種奇怪的執著。他們如此奇怪地執著於他,以至於所有的、一切有關西藏的討論,都能極其精確地轉移到他身上。可憐的達賴喇嘛今年夏天剛過完85歲生日,他在印度流亡了61年,是諾貝爾和平獎得主,是一位溫和的佛教僧人。

他們(中共)把他妖魔化,這讓人們感到困惑,但是卻成功地實現了中共的目標: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從被佔領的西藏的礦山、水壩和軍事演習等話題上面移開。

旁白:儘管莫伊尼漢寫了大量有關中共如何統治西藏的文章,但是這類敘事在今天的西方媒體中,卻基本上聽不到。在她家裏,她向我解釋了這一現象背後的原因。

莫伊尼漢:我非常失望,因為從1980年代起到1990年代、2000年代,我的文章經常在《華盛頓郵報》上發表,「被佔領的西藏」「中國怕甚麼」「西藏怎麼樣」等文章,都在那兒發表。此外,《華盛頓時報》也頻繁刊登我的作品。

可是在2000年代的某個時候,這一切都停止了,似乎就在一夜之間。《華盛頓郵報》的高層管理人員和編輯人員,發生了變化,我所有的文章都被拒絕,無一例外。

我又堅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就放棄了。到後來全球只有兩家出版機構,願意發表我的文章,一家是德里的《亞洲時代報》,這要感謝考希克‧米特(Kaushik Mitter),我20年來優秀的編輯,另一家就是《大紀元時報》,斯蒂芬‧格雷戈里(Stephen Gregory)也是一個優秀的編輯,令我感激,2012年、2013年、2014年,他發表了我的很多有關西藏的文章。

只有這兩個地方仍然允許一個人表達自己的觀點,並提供有關中共對西藏資源和西藏人所做的事情的真實信息。這非常令人傷心,在過去的10年裏,有關西藏的新聞,似乎全部被封鎖了。你知道嗎?你再也聽不到有人談西藏了,西藏從新聞中消失了。

大學裏已經沒有西藏項目了,如果你想在哈佛、普林斯頓、耶魯或者哥倫比亞大學,組織一個討論西藏的會議,你很快就會被叫停。去年秋天,也就是11月,我們試圖在哥倫比亞大學舉辦一場小型會議,但是根據中國領事館的命令,會議在本該開始的兩小時前被取消了。我們被告知「中國領事館不想讓你們這樣做。」

媒體和高等教育領域的所有大型機構,當然還有高級金融機構,都在與中共沆瀣一氣。西藏問題是觀察中共與西方勾結的最佳角度。

我對人們說:「我5分鐘內就能弄清你的商業夥伴,是不是在為中共服務。」你所要做的就是問他,是否認為西藏應該擁有自由。我通常用不了1分鐘就能看出來。但是這非常讓人悲哀,因為西方國家進行的這種勾結,不僅出賣了西藏,自己也要承擔風險。

因為現在你看,很多新聞標題都寫著「香港會成為下一個西藏嗎?」自從新版《港區國安法》通過以後,似乎在一夜之間,香港變得非常像西藏,他們(中共)從教科書中刪除了所有涉及天安門廣場屠殺、西藏和新疆的內容。

它把唱某些歌曲、講某些幽默段子定為犯罪,過去非常有名的嘲笑中共的長期喜劇表演,一夜之間也被取消了。人們害怕說話;人們害怕發送電子郵件。為了不給我的香港朋友帶來麻煩,我也不會再給他們發郵件。所以,是的,香港正成為另一個西藏。

旁白:「西藏一直是驗證中共政權反人類罪行的試金石」,莫伊尼漢說,這是一個充滿創傷的地方。

莫伊尼漢:我在這個接待中心做了很多研究,獲取新聞和信息,採訪那些剛從西藏來的人。很多在西藏的藏人把他們的孩子送到了印度,在達賴喇嘛的難民學校接受教育,因為他們相信他們會接受藏族教育,而且他們還要學習英語,並能學到藏語,因為如今在中國(中共)佔領的西藏,任何學校都不教藏語。

但是很多孩子在跋涉抵達加德滿都前,都經歷了巨大的創痛,因為這是一段令人痛苦的旅程,很多孩子被解放軍士兵抓了起來。如果你在試圖逃跑時被抓住,你只能聽天由命了。你會被酷刑折磨,會被逮捕,可能會被殺死,許多人被行刑隊射殺。

(莫伊尼漢指著相冊說)這個小男孩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在接待中心,我們不僅要為他們提供食物,他們營養不良嚴重,在穿越囊帕拉山口時極度脫水,而且很多人都有嚴重的凍傷,還有情感創傷。看看那些日子裏逃出來了多少人,大部份來自康省。

近年來,難民大多來自北部的安多,現在被稱為青海省,那裏是達賴喇嘛的出生地,解放軍在那裏建有核武基地(註:二二一基地,位於青海省海晏縣西海鎮,第一顆原子彈和第一顆氫彈均在此研製成功),(核工業部)九院,他們(中共)自己的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Los Alamos美國核武實驗室),因為世界上最大的鈾礦位於西藏,尤其是西藏北部。

(莫伊尼漢指著相冊說)這是一名僧人。有一大批(藏傳佛教)僧尼由於宗教迫害和愛國主義再教育而逃離西藏。「我們得整天讀這本紅寶書。」現在不看毛選,改為學習「習近平思想」,但是這同樣是一種浮誇乏味的馬克思主義毒藥。

在逃離西藏的過程中,許多難民,尤其是孩子們,凍傷非常嚴重。在他們到達加德滿都以後,我們還會為他們募捐,去尼泊爾的醫院截肢,我和塞倫‧克拉莫(Sare klamo),她經營著這家接待中心。這個男孩兒不得不切除整隻腳,這個女孩兒也失去了幾根腳趾。

美國對新疆官員和實體實施制裁標誌著甚麼?

楊傑凱:莫拉,你提到人權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不被討論的。但是最近我們做了幾期採訪,似乎人權問題開始浮出水面,尤其是針對新疆不同人員和實體的制裁,包括新疆最大的企業之一,準軍事企業(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等等,你對此有甚麼看法?這對西藏有甚麼影響?

莫伊尼漢:今年夏天,當我看到國務卿蓬佩奧把陳全國列入制裁名單時,我(高興得)幾乎要暈過去了。我們稱他為「西藏屠夫」。他是在2008年西藏起義後被中共派去的。那次起義並不極端,沒有人死亡,可是這件事發生在2008年3月14日,也就是北京舉辦奧運會那年,西藏人民為這次起義付出了可怕的代價。

他(陳全國)在中共圈子裏以成功征服西藏而聞名。他鎮壓了所有不安分的西藏民族主義反抗,這也是你再也聽不到有關西藏的任何消息的另一個原因。

隨後他被明升實降,於2016年去了新疆,去重複他在西藏的罪惡,鎮壓新疆的突厥人(維吾爾族)。所以當我看到他上了制裁名單,我就想「我的天哪,這是進步,事情正在發生變化。」

國務卿蓬佩奧代表他的團隊聲明:我們應該制裁這些人,不應該讓他們獲得簽證,不應該讓他們在周末飛到紐約,購物,和他們的內鬼及間諜談話,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

我們制裁過紅色高棉的成員,和世界各地其他施行種族滅絕的獨裁政權,但是中國的獨裁者似乎總能輕易過關。所以我認為這很好,我希望——問題是,不知道對西藏來說,這是否太晚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為時已晚。

西藏與世界隔絕,你們記者不被允許去那裏,那裏沒有外交官。如果你是遊客,你會始終受到監視。我在那裏的時候每天都被跟蹤。我在康區的時候被拘留了一天。他們讓我們走了,但是沒有行動的自由,你不能真正地報道它。

他們(中共)當然不希望任何人報道青藏高原上的礦藏、水壩和軍事部署。我祝賀國務卿蓬佩奧和他的團隊,至少讓西藏問題重新被重視。

楊傑凱:在我們結束節目之前還有甚麼話要說嗎?

莫伊尼漢:我經常被問到的問題是:「西藏不是沒戲了嗎?難道不是為時已晚嗎?你為甚麼要浪費時間呢?木已成舟了,你很善良,但是操心過多。」我的意思是,實際上我看到別人對我的態度,都很居高臨下。智囊、人權組織,沒有一個願意與我合作,因為我被貼上「西藏的人」的標籤,而他們的董事成員都是「中共的人」,與中共有利益關係。

我對很多編輯很失望,他們不願刊登我的文章,只有《大紀元時報》和《亞洲時代報》願意刊登,因為這是世界上最為重大的新聞之一:對西藏水資源的武器化和盜取,以及對青藏高原的軍事化,都會產生極其嚴重的後果。

如果未來亞洲發生戰爭,解放軍、中國具有戰略優勢:佔據著西藏的高地。所以我也經常問自己這個問題。我必須說,在我寫的有關水壩的文章遭到如此多的拒絕後,我感到非常、非常沮喪,我也懷疑這是不是註定要失敗的事業。

那是2013年,我在加德滿都,第二天就要離開飛往曼谷。我站在我下榻的西藏酒店的屋頂上,從那裏你可以經加德滿都谷地看到青藏高原。我突然意識到,沒有人會關心,也沒有人會傾聽我們這些西藏人說的話,直到將來某個時候中共會製造一個災難性的全球事件。

那時,只有到那時,每個人都會轉向我們說,「啊,天啊!快告訴我們你知道甚麼。」

今年爆發了中共病毒(俗稱武漢病毒、新冠病毒),我的預言應驗了。他們(中共)製造了一個災難性的全球事件。的確,越來越多的人打電話給我說,「我的天啊,莫拉!你多年來一直在談論中國,我們卻不想聽;你在談中共和西藏,我們都沒有把它當回事兒。現在我感到抱歉,我沒有認真聽。很抱歉,我們沒有太在意。」

達賴喇嘛總是說:「永遠不要放棄。」我最後一次與達賴喇嘛的私人會面,是2009年在達蘭薩拉。那是在奧巴馬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之前,他決定冷落達賴喇嘛,不會見他,這對西藏運動是一個致命的打擊。這對運動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因為它向世界各地的領導人傳遞了一個信息,把達賴喇嘛和西藏運動犧牲掉了。

那是2009年。(那之後)十多年來,人們在西藏問題上沉默不語,不採取行動,實際上是在西藏問題上採取了反向行動。

我警告他(達賴喇嘛),我說中共會利用2008年的金融危機出賣我們。他垂下頭說,「是的,金錢會讓道德淪喪。」我說,「我很難過,但這恐怕是真的,我們必須為即將發生的事情做好準備。」

但是當我要離開的時候,他把我拉到一邊,說「莫拉,我的藏醫告訴我,我將比中共壽命長。」我抓住他的手,說「噢,尊者,這真是個好消息!」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件事。

楊傑凱:這真是結束今天節目最好的方式。莫拉‧莫伊尼漢,很高興你再次來到節目。

莫伊尼漢:謝謝你,楊,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與你和你的觀眾們,分享這個非常重要的故事,這個世界上被忽視得最嚴重的故事。我真的非常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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