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敦:「還能有其它解釋嗎?如果中國肯定知道這種中共病毒(俗稱武漢病毒、新冠病毒)有高傳播性,那麼他們為甚麼說沒有呢?他們為甚麼要這樣說呢?我不在習近平的腦子裏,我無法確切知道他的意圖,但是你必須看到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不可避免地導致病毒傳播到中國邊境以外,不可避免地導致各個國家的衛生官員,沒能在關鍵點上採取必要的防疫措施。

所以,他們犯下的罪是真實的,你可以說他們是不計後果的,是故意的,但是你必須要說的一句話是:中國政府的行動,導致了病毒全世界傳播。他們本來可以提醒全世界,但是他們沒有這樣做。事實上,他們試圖阻止全世界採取行動。所以,別認為我是在亂說,你看看事實好了。」

中國共產黨的行動如何直接導致了CCP病毒或者叫COVID-19的全球性大流行?就中國政權而言美國是否已處於「珍珠港時刻」或「史潑尼克危機」(sputnik)?是否可能由於刻意低估中國COVID-19實際的嚴重性,導致了該病毒在全球範圍內傳播?還有,在世界關注大流行的情況下,人民解放軍為何變得日益好戰?

在本集節目中,我們將採訪時政評論人士、中國問題分析師、《中國即將崩潰》(The Coming Collapse of China)一書的作者章家敦(Gordon Chang)。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American Thought Leaders),我是楊傑凱(Jan Jekielek)。

楊傑凱:章先生,您能再次作客《美國思想領袖》欄目真是太好了。

章家敦:謝謝你,楊。

楊傑凱:今天早上我瀏覽我的推特,發現了一篇令人震驚的推文。作者正是胡錫進,中共喉舌之一《環球時報》總編,中共代理人。他說,「有人講美國正在經歷另一場珍珠港事件。美國人該警醒了。但是請記住:美國的敵人是冠狀病毒,不是中國,中國是夥伴。醫療設備已經從中國出發,正在路上。美國加油!」這樣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是另一場珍珠港事件嗎?

章家敦:我不這樣認為。珍珠港事件是美國遭到攻擊,是戰爭的開始。幾十年來中國一直在攻擊我們的社會。去年5月《人民日報》轉載了《環球時報》的一篇文章,說中國已經宣佈要與我們打一場「人民戰爭」,而《人民日報》則是官方報紙,是中國最權威的出版物。中國官方媒體新華社也轉載了該文。所以說戰爭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

這不是另一場珍珠港事件。我非常希望美國人能清醒起來,認識到來自中國的挑戰的實質。你或許想說,「史潑尼克危機」(sputnik,指1957年,蘇聯發射首顆人造衛星,導致美蘇太空競賽)到了。我認為在這個時刻,美國人已經開始認識到,中國對美國的威脅的邪惡程度以及攻擊的實質。

楊傑凱:他說「美國加油!」看上去很友好。

章家敦:你得知道這句話的背景。比如說,3月12號(中共)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稱冠狀病毒的零號病人在美國,是美國軍隊把病毒帶到了武漢。這裏話中有話,其中之一是中國領導人正在尋找口實,暗示(中共)可以用細菌戰報復美國。這是戰爭行為。所以,你得看背景。

此外,你得記住,中國知道冠狀病毒人傳人的性質。他們大約在12月份的第二個星期就知道了,當時武漢的醫生們注意到這種病毒正在蔓延,能夠做出的唯一解釋,就是病毒正在人傳人,但是北京直到1月20日才承認,當時他們先讓一位知名病毒學家(鍾南山)上了中國中央電視台,然後第二天官方宣佈病毒人傳人。

這個事實極其關鍵,也與《環球時報》的那篇文章相關,因為中共知道病毒將要傳播,但是卻故意降低風險,讓政府不去採取行動。還記得世界衛生組織1月14號的那篇臭名昭著的推文吧,那是中國與世界衛生組織討論後的結果。世界衛生組織宣稱,他們沒有看到病毒人傳人。我不知道習近平作為中國領導人,腦子是怎麼想的,但是他可能看到了中國損失慘重。如果他想到的是讓其它國家也遭受慘重的損失,那麼他就會那樣做。所以,他們說「美國加油」的時候,你必須看到他們正在行動,其結果就是重創美國。

楊傑凱:這種說法相當令人震驚。您的意思是,習近平或者中共領導層,可能是故意說冠狀病毒不會人傳人,以便使其傳播到全世界,傷害全世界?

章家敦:還能有其它解釋嗎?如果中國肯定知道這種病毒有高傳播性,那麼他們為甚麼說沒有呢?他們為甚麼要這樣說呢?我不在習近平的腦子裏,我無法確切知道他的意圖,但是你必須看到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不可避免地導致病毒傳播到中國邊境以外,不可避免地導致各個國家的衛生官員,沒能在關鍵點上採取必要的防疫措施。

所以,他們犯下的罪是真實的,你可以說他們是不計後果的,是故意的,但是你必須要說的一句話是:中國政府的行動,導致了病毒全世界傳播。他們本來可以提醒全世界,但是他們沒有這樣做。事實上,他們試圖阻止全世界採取行動。所以,別認為我是在亂說,你看看事實好了。

楊傑凱:你刺激了我的想像力,因為按照中共的體制,黨的存亡永遠是第一重要。他們活摘器官,還有我們一直在討論的事情,民如草芥。考慮到他們的行徑,我覺得您的分析很現實。

章家敦:一切都基於事實。正如我所說,你不要認為是我亂說,你要看已經發生的事實。這個結論駭人聽聞,我們美國人想都不敢想。沒有人願意這樣想。可是,在這個問題上你只能這麼想。

楊傑凱:我們談到世界衛生組織向中共妥協。最近有一個影片瘋傳,我想有800萬人觀看,內容是一個香港記者就台灣問題,採訪一位世界衛生組織官員,得到的回答匪夷所思。如今,我們看到香港政府審查媒體,認為媒體出了問題。這是怎麼回事兒?

章家敦:香港政府說香港電台(RTHK)的那個採訪,違反了「一個中國」的原則。採訪時間是上周六。受訪者叫布魯斯·艾爾沃德(Bruce Aylward),是世界衛生組織的第二號人物,根本應付不了台灣相關的提問。顯然,北京對這個問題很敏感,但是世界衛生組織不應該也對這個問題很敏感。

如果你看一看世界上的大約195個國家,在防禦冠狀病毒方面,做得最有成效的一個國家是台灣。世界衛生組織可以從台灣獲得很多經驗,中國也可以。但是此刻世界衛生組織的行動,就像是中共或者中國中央政府的一部份,完全無視台灣能夠提供的幫助。我們正處於危機時刻,人類面臨著危機,需要全方位的幫助,尤其是來自台灣人的幫助。

楊傑凱:這不是玩政治的時候,對不對?

章家敦:不是玩政治的時候。我們失去了很多生命,我們正在失去更多的生命。此刻,問題正在變得非常嚴重。這個病毒可以傳染,可以部份致命,可以對人類造成巨大傷害。

楊傑凱:您談到(中共)外交部發言人跳出來說病毒源於美國,或許源於美國軍方。可是幾天以後,我們看到中國駐美國大使聲稱,自己要和這個說法「保持距離」。還有幾篇媒體文章稱,「中國並不是真正這樣認為。」您怎麼看待中共發言人的不同敘述?

章家敦:這裏有幾種不同的解讀。有路透社的文章稱,(中共)外交部內部存在分歧,年老資深派態度溫和,不同於年輕的民族主義者,比如說趙立堅,也就是3月12號推文的作者。可是無論怎麼樣,我們還沒有聽到中共外交部出來,對那篇煽動性的、危險的、虛假的推文向美國道歉。

那不是當天的唯一推文。外交部發言人發了三篇推文。在得到中共的道歉之前,我認為我們必須對正在發生的事情持悲觀態度。雖然人們對此事有不同觀點,但是在得到道歉之前,我們當然要知道外交部或者中共內部,並沒有觀點上的根本改變。

楊傑凱:此刻我們看到在中國一切正在恢復正常,範圍很廣。我們無法確切地了解,因為在中國再也不許記者訪問了。但是至少中國政府是這樣說的。有人擔心真實情況並非如此,疫情仍在蔓延。您有內部消息嗎?

章家敦:我想,我們將要看到第二波冠狀病毒感染在中國發生。中共當局正在行動,應對新一波傳染病。比如說上個星期五,他們關閉了全中國所有的劇院,這些劇院重新開業才一周。上海市的大約30個旅遊景點也被關閉。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成都和安徽省。河南省的一個縣剛剛封閉。我們還未看到全國人大會議的日程。全國高考也被推遲了一個月。這些行動表明,中共領導人仍擔心瘟疫傳播。這可以理解,因為習近平早在2月份的第一個星期,病毒仍在中國肆虐的時候,就決定讓中國人回去工作。所以,他強迫工人返回工作地點,強迫所有地點開放。病毒會帶來新一輪感染。我認為眼下感染正在發生。

楊傑凱:這讓我想到,西方的很多媒體幾乎不加判斷地轉載來自中國的消息,對不對?中共說:「我們戰勝了瘟疫。看我們做得多麼出色。」有些報道的大意就是這樣。即使是約翰斯·霍普金斯,以及很多主流媒體都採用中共的數字,而這些數字最近飽受質疑。有幾家媒體都這樣報道,就彷彿這些數字是真的。我看到有一篇文章解釋中共(公開)的(疫情)數字,(中共對於)數字的統計方法從開始至今,已經更改了八次。因此,第一個問題是:我們作為媒體行業,為甚麼如此不加判斷地、大量地採用這些數字?我們《大紀元時報》不這樣做。但是為甚麼其它媒體仍然照做,不顧我們看到的事實?第二個問題是:你認可這些數字嗎?

章家敦:我不認可這些數字,因為我們看到他們的做法,與他們報告的低感染人數和低死亡人數不一致。關於不一致問題,一直有多種解釋。第一個問題很精彩,涉及世界上的他者心態。我認為有幾種解釋。其中有些是善意的,有些則不是出於善意。但是我認為,這是新聞機構的問題。他們為了報道而報道,有時很草率。如果他們報道說,「這就是中國的報道,存在很多感染人數和死亡人數漏報的問題」,那就不算問題。但是他們沒有時間這樣做,他們做的是(根據中共數字)製作了這些圖表;要麼就是他們沒有經過必須的核實就報道。中國(中共)擅長搞宣傳。他們為甚麼這樣做?因為它有效。

楊傑凱:談到宣傳,我在推特上讀到了一篇目前大規模的宣傳,說中國正在用口罩等物資拯救世界。這種大規模的宣傳可謂是不擇手段。您能否為大家更深入地分析一下?

章家敦:這就是北京試圖造成這樣一種印象:它才是國際體系的核心,而美國無能為力,已經是窮途末路,不是全球金融體系的好管家等等。我們連續多年聽到的就是這些。最令人震驚的是:明顯有罪的恰恰是中國。中國顯然是這些麻煩的源頭。但是習近平的膽子很大,某種程度上很像毛澤東,善於抓住一切機會,甚至於那種從你的角度看,中國一幹就會讓自己丟臉的機會。中國不僅試圖改寫歷史,而且,如很多人所說,試圖改寫現實。

這裏面包含了習近平的想法,也包含了歷任(中共)總書記的想法,認為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主權國家,只有一個合法的領袖,那就是中國。整體思路就是,中國的領袖對普天下的一切負責。如果你把中國的宣傳戰與冠狀病毒聯繫起來,就會看到,他們自認為有權統治世界的整體思路,你會感到不寒而慄。

中國領導人大談「天下」而從不感到羞恥,他們一直在使用這類詞彙。2008年中共領導人在承辦奧運會期間,就一直在使用這類詞。你看看當年的夏季奧運會的標語,看看中共領導人最近說的一些話,看看他讓他的外交部長王毅說的一些話,全都清楚地顯示著這樣的想法:人人都是中國的臣民,我們都是北京大天朝的諸侯國。

楊傑凱:這讓我想起幾個小時前,我和一位高級政府官員的交談。我們談到了美國人如何看待發展,中國人如何看待發展,以及兩者之間的對比。我認為美國向其它國家提供援助或者資源,其背後的想法是幫助他們實現自給自足,搞好國計民生、防疫等其它意外,而中國(中共)模式則是促成他國對中國的依賴,譬如通過無法償付的貸款等等。您怎麼看?

章家敦:如果你看看從二戰結束時開始的馬歇爾計劃,在世界各地開展的能力建設項目,我們是在努力幫助其它國家自我發展。中國的一帶一路等項目,旨在把其它國家淪為附庸。我們到處都看到這種現象。我認為這非常準確地揭示了北京看世界的方式。北京看到的是等級體系,中國人居上其他人居下。我們必須為此擔憂,因為一個以中國(中共)為中心的世界,將非常糟糕。我想全世界都明白這一點。中國眼下不可一世,尤其是據說已經擺脫了冠狀病毒。

楊傑凱:鑒於中國(中共)的威脅,您一直大聲呼籲,把製造業和產業鏈遷回美國。您能不能對我們深入談談整個策略?最近我採訪過羅絲瑪麗·吉布森(Rosemary Gibson),談及全球90%的醫藥前體都產自中國。這對其它國家來講,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章家敦:這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中國威脅要把這個影響與冠狀病毒疫情聯繫起來。記得新華社在三月份的第一個星期,談到要把美國「拋入」「冠狀病毒的汪洋大海」。這可不是一個隨便的威脅。正如特朗普總統的貿易顧問彼得·納瓦羅(Peter Navarro)所說,中國把美國(3M公司)設在中國的一家生產N95口罩的工廠國有化了(註:為解決中國國內口罩等防疫物資需求,禁止出口)。此外,霍士新聞和霍士商業新聞的瑪麗亞·巴提洛莫(Maria Bartiromo),也多次在節目中提到,中國讓一艘裝載著醫護裝置——防護服、口罩、手套——駛往紐約的貨船掉頭返回,因為中國認為他們自己需要,因此說毫無疑問,中國正在竭盡全力利用其在全球產業鏈中的地位,達到其目的。這也意味著我們別無選擇。

羅絲瑪麗·吉布森在很多方面,就像是保羅·瑞維爾(Paul Revere,美國獨立戰爭時期軍人,協助組建一個對英軍的情報與警報系統)。正如她在她的書中以及在很多公開場合一直在講:這令人難以接受!但是這不僅僅是藥品的問題。美國絕對需要的很多商品,都是在中國製造。我們首先需要把產業鏈撤出中國,然後遷往友好國家。有些產品,包括藥品,我們需要在我們的境內生產,因為我們不能依賴任何其他人。正如納瓦羅所講,在2009年H1N1疫情期間,澳洲阻止了三千五百萬劑疫苗銷售。所以,我們別無選擇。

楊傑凱:您的話讓我想起最近來自澳洲和一些其它國家的報道,說中國的代理公司,正在進入這些國家買空了所有的防護設備、口罩和呼吸機。我感到很震驚。

章家敦:這確實令人震驚。全部買下——好啊,但是你得記住,與此同時,中國政府正在通過少計算感染人數、對疫情的實際情況輕描淡寫、以及我們剛剛談過的,否定人傳人的事實這種邪惡行為等各種方式,告訴全世界不用擔心。在北京如此操作的同時,中國的代理人,正在走遍世界買下全部防護裝置、呼吸機等等設備。

楊傑凱:您最近一直談到的一個問題,恰好說明中國公司如何編造假相和數字。我想您談過一個與咖啡有關的案例。您能再談一談好嗎?

章家敦:你說的是今天披露的一件事。瑞幸咖啡,也就是星巴克的中國版,其股票跌了80%,原因在於其首席執行官編造銷售額,不只是在中國,而是在全世界。我們也有安然事件,但是區別在於:這種事情在全中國盛行,但是由於體制的本質,沒有產生或者很少產生反響。在美國至少有法庭、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等其它機構,來防止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

一個較大的教訓是,我們還要允許美國人的養老基金,包括聯邦養老基金,在中國投資多久?我認為這可以與珍珠港事件相提並論,與「史潑尼克」(sputnik)時刻相提並論。此時此刻我們應該說:夠了!我們不能再允許美國人向中國市場投資。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瑞幸咖啡背後的原因,數字是假的,你無法根據不可靠的統計、數字、財政報告,做出合理的金融決策。

楊傑凱:我聽到了來自各個階層的人們,對你所描述的現象的抱怨。與此同時,彼得·納瓦羅正在起草這份《購買美國貨》的行政命令,我也在追蹤一些反對的聲音,大型製藥公司的說客們說,「不行,這不是個好主意。」你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羅絲瑪麗·吉布森也認為這理所當然;我想很多美國人,就我所知,也認為理所當然。可是他們為甚麼要抵制呢?

章家敦:因為他們只有把生產線留在中國才能賺錢,轉移會帶來損失,他們已經有了很好的人脈和豐厚的利潤,他們有甚麼理由不留在中國呢?如果你是公司老闆,你有甚麼理由不留在中國呢?可是如果你是一個美國公民,你當然很不喜歡他們這樣。我認為這份行政命令,在特朗普政府的高層,引發了激烈的爭議。你提到背後的原因,製藥公司的說客、其他各種說客,包括特朗普總統團隊的一些成員,都認為我們得與中國保持持久的聯繫。我希望納瓦羅這回能贏。

我以為這個行政命令早就應該發出了,我對此事有一點擔心。我認為美國人必須得對管理這個國家的精英們說,「不行!你們不能再這樣做了!」這條路四十年前就出問題了,將來問題更嚴重。在剛剛過去的幾個月裏,我們已經看到了中國人(中共)的所作所為。這種狀態必須結束。

楊傑凱:您想對大型醫藥公司說甚麼,才能誘惑他們改變想法?

章家敦:我不知道章家敦說甚麼,才能勸服他們。但是如果我是美國總統,我會簽署行政命令,我會對大型製藥公司說:「如果你不喜歡這個行政命令,我將動用1977年的《對敵貿易法》,因為我將宣佈中國是敵人——因為他們宣佈我們是敵人。我將使用1977年的《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賦予我的權力。我會讓你日子難過。」當然啦,我不是美國總統。

楊傑凱:我注意到您在推特上面說到,要給政策制定者提建議。這啟發了我,因為我是加拿大人。最近加拿大總理把台灣說成是大中國的一部份,而台灣方面無動於衷。對這件事您有很多想法。我想給您一個機會詳細說一說。

章家敦:在接受你的採訪之前,我剛好要發出另外一條推文,是關於加拿大的。加拿大的賈斯丁·杜魯多,現任總理,做事的方式讓西方國家領導人難以理解。我猜想他是在諂媚北京。可是這條路對加拿大行不通,他們還在扣押著兩個名叫邁克爾的加拿大人(Michael Spavor和Michael Kovrig),快要超過一年了。加拿大就像是中國的殖民地,就像中國的第34個省,或者大中國的一部份。他的行為不像是一個西方國家領導人。

這會產生連鎖反應,因為我們和加拿大共享很長的邊界,從1812年戰爭之後,開始邊界不設防。一個被左傾分子、有點類似新共產主義者統治的加拿大,對於我們來說事關重大。我相信賈斯丁·杜魯多會說他不是。可是你看他的言行,你不得不說他的言行非常符合北京的要求,但是與加拿大很多人的要求完全不一致,也與我們正在討論的美國的要求不一致。我們不需要中國靠近我們的邊界。

楊傑凱:訪談開始時,您談到全世界正處在危險時刻。請您說說您的想法。

章家敦:中國(中共)正在努力做很多事情來實現他們非常危險的野心,但是有一件事情沒有真正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那就是在台灣以及日本的南部島嶼周圍的水域及空中,人民解放軍的軍力急劇增加。此外,中國(中共)正在納土納群島(Natuna Islands)挑戰印度尼西亞。那是南中國海問題。一旦中國的政治制度遇到壓力,北京在那些區域的行動就表現得極具挑釁性,咄咄逼人。所以,目前那些區域的局勢我們很難預料。我們必須確保有能力震懾中國(中共),防止其挑起軍事衝突。

楊傑凱:你是否認為,中國(中共)正在利用各國專注於處理中共病毒這樣的機會?

章家敦:我認為這是一個符合邏輯的結論。中國軍隊可以找到很多機會持續挑釁。其中之一就是他們看到各國的注意力分散。儘管這些國家目前都遭遇困境,中國(中共)卻總想抓住一切機會。這的確對北京來說是一個機會。所以我們必須特別警惕中國的軍事行動,當然還要警惕他們的文人,因為他們言行看上去越來越好戰。

楊傑凱:我們來討論一個內容更廣的話題。您是《中國即將崩潰》一書的作者。您的預言有一點早。我身邊一直有人說,現在是中共體制,包括我們此次訪談一直在討論的整體結構,崩潰的時刻。根據您的所見所聞,您持甚麼樣的立場?貿易戰還在進行當中,根據您對中國和中共正面臨的結構性問題的分析,事態正在如何發展?

章家敦:我認為中共此刻的狀態非常脆弱。我或許是最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的人,因為正如你所談到的那樣,我在2001年寫了一本書,預言中共在十年內垮台,所以從現在來看不合時宜。但暫且把這個問題放一邊,因為今天討論的主題不是我。你能看到(中國)存在著真正的問題,中國人對中共處理冠狀病毒的方式,感到非常憤怒。我在2月7號看到那位吹哨人(李文亮)醫生去世。他剛一去世,我們就看到全國的社交媒體平台不僅表達憤怒,而且提出要做根本上的政治改變,要求言論自由。你聽到了人們在唱那首名為《試問誰還未發聲?》(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的歌曲,它改編自《悲慘世界》,極具政治震撼力。這首歌香港人一直在唱,在他們抗議中共對香港的統治時。可見,人們憤怒了。

中國人曾經憤怒過,但是一直沒有結果。可是這一次,有些事情與以往不一樣。其中之一是,北京得不到世界上的一些國家的支持,包括美國。但是更重要的是,你看到,中國的經濟,由於爆發瘟疫,在一月和二月深度收縮,即使在瘟疫爆發之前,也一直處於輕度收縮狀態,增長速度或許為1%或者2%。但是很明顯,在一月和二月期間經濟深度收縮,即使在三月份,習近平推動人們復工,因此經濟小幅回升的情況下,經濟仍然處於赤字狀態。

目前,中共遇到的問題是,憤怒的人很多,你的黨既得不到布魯塞爾(歐盟)的支持,也得不到華盛頓(美國)的支持,你的經濟又陷入極度困難。我認為習近平正處於脆弱的狀態,整個政治體制也處於脆弱的狀態。中國人正在討論切爾諾貝利核爆炸,那是一場核災難,發生在烏克蘭,1986年,蘇聯共產黨垮台的前五年。我認為眼下你可以看到,中共垮台的條件都已經到位,可能現在垮台,也可能五年後垮台。我確信垮台一定會發生,雖然我預測的時間不準確,但是我認為垮台的條件已經具備,剩下的就要看機遇是怎麼來的了。

楊傑凱:公平地講,我想您在書中所描繪的很多事情,都被證明是非常非常地準確。我想您可能未曾預測到,中國從西方獲得資助的程度,這些資助使中共得以繼續存活。這是我個人的見解。我想在這裏為您說一句公道話。

章家敦:我沒有預測到很多東西。我沒有預測到跨國公司,竟然沒有去捍衛世界貿易組織的權益。我沒有預見到的最重要的事情,是2008年的經濟衰退。由於各種原因,經濟衰退強化了中共對中國的控制。這不涉及我的預測準確與否的問題,但是可以幫助人們正確看待眼下在中國正在發生的事情,正確看待習近平的所作所為。我認為他的行為,表現了一種脆弱感。

目前,北京精英內部大量的批評,已經長時間沒有見到了。我認為這真實地表明習近平已經犯了很多錯誤。我發現,他犯錯越多,反而越能夠強化他的地位,因為黨越弱,人們越支持習近平,因為他們很擔心這個體制崩潰。可是在2019年和今年他犯的錯誤太多了,我認為真的會導致中共地位變得脆弱,直至漸漸崩潰。

楊傑凱:這裏有個明顯的問題要問:假如說您的錯誤,在於您沒有預見到2008年的經濟衰退,可是我們現在面臨相似的情況——西方的經濟在衰退,我們使用了數萬億來拯救經濟,這和2008年的情形很類似。因此,根據您剛才所言,拯救經濟足以防止中共再次藉機強大嗎?或者說如今的情況與2008年的情況截然不同?

章家敦: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個問題非常好。我確實看到兩者有所不同。這一次,不同於2008年那一次,中國的主要出口市場,需要一段很長時間恢復。這意味著這一次沒有人能去出手,把中國從困境中拉出來。2008年中國有很多刺激經濟的能力,可是現在,他們沒有了,因為債務纏身以及其它問題。他們建了太多高鐵線路,拖累了經濟;他們的房地產市場已經完全飽和。這些情況在2008年沒有達到相同程度。所以(現在)他們火力不足。

美國有足夠的火力。我們有2萬億美元的經濟刺激計劃,隨後還有另一個大計劃。我們有能力去做,原因很多,而中國不行。你看看人民幣的走向——我們可以看到其弱點,我不認為中國有能力保護其貨幣很長時間。我想你會看到其經濟開始下滑。

楊傑凱:我們很容易看到,中共正在試圖扮演全球經濟控制者的角色,或者暗示他們是全球的新領袖。中共還有哪些因素可以操控,以求控制世界、擺脫(自身)災難?

章家敦:他們此刻正在大肆宣傳,試圖告訴人們他們是意大利的救星,他們是荷蘭的救星,或者是捷克共和國的救星。問題是,你賣給人家不合格的口罩,賣給人家的診斷試劑盒有80%不準確,你會損害你的形象。我認為中國現在有一件事很難辦,那就是他們已經真正地惹怒了美國的資深領導層和美國人民。在這個國家,人們此刻所言與2008年的時候非常不同。

沒有美國的支持,習近平將會有一段很難過的日子。他已經打破了共產黨章程——對連任不做規定,沒有任期限制,因此沒有可以幫助一個領導者走出困境的各類機制,而這些機制可以把犯錯誤產生的不良結果最小化。這些規則已經不復存在,因為你擁有了絕對的權力,也就要承擔絕對的責任。沒有多少人可以去問責習近平。因此,你可以把兩方面放在一起,我認為那意味著體制的脆弱。因此,儘管中國有很多牌可以打,但是弱點很多,我們得明白那些弱點,因為它們限制了習近平實現目標的能力。

楊傑凱:共產體系無論在哪裏存在,它都需要樹立一個敵人,一個明確的敵人。如今美國正在成為靶子嗎?

章家敦:絕對是。我們再回到珍珠港的話題,在去年5月,他們宣佈了人民戰爭(註:中共推翻之前與美國貿易協議草案的幾乎所有內容,並展開了幾十年來所未見的聲勢浩大的反美宣傳運動),我不知道還有甚麼更好的方式宣佈你是敵人。北京已經決定趕超美國。習近平顯然認為,他可以把我們推到一邊,因此他將看到美國到底有多麼強大。我們必須捍衛自己。我相信,捍衛自己意味著我們將認識到,我們不可能長期和中國(中共)和平相處,要麼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要麼是美利堅合眾國,勢不兩立。

楊傑凱:我們談到過那種幫助他國而不是控制他國的模式。我認為這就是美國人的精神。因此我想,很多美國領袖,當然也包括我自己在內,可以想像一個繁榮的中國,一個沒有現政權存在的中國。美國或者其它西方國家,是不是應該做些甚麼幫助中國人民強大起來,實現一個沒有中共的中國?

章家敦:是啊,讓習近平和他的獨裁非常抓狂的一件事,就是我們開始誠懇地與中國人交流,這是中共受不了的。我們不必要再跟習近平講甚麼哥們朋友,而是要公開告訴他:你就要下台了。我們相信,看到中共結束對中國的統治,符合美國國家利益。我們要儘一切努力。換句話說,我們要把對蘇聯領導人講過的話,講給習近平。

在羅納德·列根把理想變成現實之前,幾屆美國總統都採取了非常綏靖的路線。但是我們如今有了一個名叫唐納德·約翰·特朗普的人,給中國帶來了不少麻煩,儘管他時常用過度慷慨的言辭議論習近平。我認為,白宮有一位讓中共難以捉摸的領導人。還有民主黨建制派,查克·舒默——參議院少數黨領袖、南希·佩羅西——眾議院議長,他們對中國(中共)的態度,比特朗普的態度還要強硬。所以現在中國找不到好的出路。無論是(共和黨、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誰在11月份獲勝,都會沉重打擊中國(中共),這太好了。

如果你看一看中國的政治變革,你會看到兩場革命:一場是1911年的辛亥革命,另一場是隨後的1949年的革命,都導致了大量人口死亡。不幸的是,共產黨竭盡全力做到了中國不再擁有和平變革所需要的條件。因此,我們必須格外關注政治變革在中國的產生形式,但是永遠期待最好的結果。我想中國人都明白,對不對?他們想要的和我們想要的一樣,他們完全有能力實現他們的理想。因此,我們不應該低估他們。可是,他們建立了一個惡性的政治制度,這個制度竭盡全力想要掌權,因此,他們將竭盡全力使一場變革充滿血腥、暴行和悲劇。

楊傑凱:在我們的訪談結束前,我想談談病毒的命名問題。關於命名有很多討論,政府在討論,社交媒體也在討論,有人稱其為武漢病毒或者中國病毒,我們《大紀元時報》的版本是中共病毒,我相信您知道為甚麼。您怎麼看?

章家敦:我是華裔美國人(註:章家敦的父親是華人)。我聽到很多人說以地理名稱命名的武漢病毒和中國病毒,具有種族主義特徵。這不能算是種族主義,因為你必須看到總統、副總統、國務卿,在使用這些名稱時的語言環境。他們使用這些名稱是在2月初,中國(中共)開始全方位地瞄準美國發起攻勢以後。還有那篇我們早前談到過的3月12日的推文,聲稱病毒從美國開始。特朗普總統用一種很生動的方式表明,病毒並非從美國開始,而是從中國開始,我們不能容忍中共的說法。

因此,我非常高興聽他說這些話,因為他是在捍衛我們的國家。我們美國人必須懂得,我們有同一個敵人,這個敵人傷害著我們,長期以來一直向我們進攻,在最近幾個月加快了步伐和速度。無論人們是否喜歡特朗普總統,無論他們在11月份是否投票給他,我們只有一個總統,我們需要他從現在到明年1月期間為我們辯護。

楊傑凱:章先生,謝謝您接受採訪。

章家敦:非常感謝你,楊,我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與你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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