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馨的病遲遲不好,讓父母擔憂。這一天,來了個遊方僧人,藍父把僧人讓進門來,敬上齋飯。僧人飯畢,見藍父愁眉不展,借問何事。藍父說起女兒的病。僧人說自己能治癒疾病,藍父大喜,將僧人領到藍馨屋外,僧人站在門外,高聲唱偈:

世人皆為情所擾  不知自身乃是寶

你去何人樂開懷  世上情緣知多少

我勸佳人莫煩惱  靜修去情惡自了

此身既已入塵世  形銷骨立空自擾

萬事看開心境寬  眼前天地盡知曉

藍氏聽了,心內有清涼之感,僧人又唱了一遍,藍氏心裏記下了。

藍父帶僧人去廳房落座,僧人說:「尊女之病,乃是心病,由情而起,我觀閨房之內,有憂怨之氣瀰漫,需以情攻情,方得自解。我這裏有兩樣物件,可助尊女康復。」

言罷,僧人從破囊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又拿出一個黑色的丸子,說:「此瓶內裝著四海情緣升騰後集結之水汽、此藥丸集結九州塵世之情埃,混以世間雜物,將它們服下,自有解脫之時,多念佛號,乃是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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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不與主人道別,僧人徑直走了。藍父忙跟在身後相送,只聽僧人一邊走一邊唱道:

世間情緣是個寶 

消災消難苦罪消

吾來點醒夢中人 

它日相聚勿忘了

藍父記下這四句偈語,回來寫在紙上。

***

藍馨服下藥後,一覺醒來,說是想念康郎,便要回去,藍母說:「我兒身體消弱,受不了舟車勞頓,病好了,再回去。」

過了幾日,藍母發現女兒飲食增加,心內高興。

藍馨說:「我想快點病好,回去見康郎。」

藍母驚訝,揣摩僧人的話,心想:莫不是以毒攻毒之法,以情攻情。為讓馨兒看淡情,藍母對女兒說:「我兒回去後,康郎未必陪著你,還要陪著席氏和孩子呢?」

藍馨一怔,眼淚慢慢的滑落下來。藍母說:「我兒婚後生活甜蜜,甚少回家。自席氏入門,我兒常常回家,愁眉不展,女人心中的苦,會愁殺自己。」

藍馨說:「母親知道女兒心中的苦楚嗎?」

藍母點點頭。

藍馨說:「我的苦已經包住了我,漫漫長夜,寂寞像一層一層的繭,裹住了我,日子過的暗淡,人也沒有了光澤。心真是一種煎熬。聽到康郎和席氏的笑語,我忙避開,聲音卻如影相隨,揪著我的心。我有時在水池邊,就想:一下跌進去,淹死了,就不知苦了。我憑空想出一些死法,卻不敢死,怕父母傷心,活著,就一天天捱著,不知甚麼時候是個頭。」

藍母聽了,心如刀絞,強忍著悲痛,說:「明天我帶你去佛堂念經,佛主慈悲,會使我兒得到解脫。」

第二天,母女倆在佛堂跪拜著念經,念著念著,藍馨覺的頭腦發沉。昏昏沉沉中,眼前浮現昔日與康饒夫妻恩愛的畫面,心念一動,不由得憶及美好的過去,想著想著,丈夫與席氏在一起的畫面突然閃現,一個接著一個,藍馨立時覺的呼吸困難,心像堵住一樣,渾身無力,癱坐在佛堂地上。

藍母用嚴肅的表情看著她,嘴不停的唸經,藍馨張嘴去唸,卻發不出聲來,冷汗涔涔,支撐不住,藍母忙扶住女兒,讓她倚靠著自己,依舊唸經。

藍馨只覺得眼前一切天旋地轉,形成一個黑色的漩渦,自己被捲了進去。越進越深,心在急速的下滑,卻一直感覺落不到底。

在這個恐怖的下滑過程中,藍馨卻清晰覺著丈夫一家人在旁邊說說笑笑,全然不顧藍馨的危險。藍馨倍感絕望,覺著生命就要終結時,突然看見母親正莊嚴地唸經,嘴中吐出的是金色的線。金線越來越長,並綁住了自己,向上拽著自己。自己的心才漸漸安穩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藍馨覺得自己精疲力盡,像躺在沙灘上的一條魚,氣息微弱,可憐至極。終於,感覺眼前一切恢復正常時,她說:「我感覺自己好像死過去了。」

藍母說:「孩子,你好好想一想,你要是沒了,最傷心的是妳的父母。一個人活著,不單單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別人。你要堅強些,要大度,沒有誰能把你打倒,就怕你自己把自己打倒了。」

藍馨說:「我會好起來的,但是需要一些時日,母親幫我。」

藍母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兒,點了點頭。

就這樣,藍馨和母親在佛堂裏唸了半個月的經,期間出現幾次虛脫。一次,藍馨竟脫口而出:「我恨不得讓康郎死去。」

藍母大驚失色,說:「我兒何出此言?是被情障所魔,昏頭了嗎?」

藍馨哭道:「我這樣說,是因為心裏太苦,難不成我說自己死,母親好受嗎?」
藍母流淚,默默無語。

還有一次,藍馨說:「我不想唸經了,剛一唸,各種念頭紛沓而來,我都要收不住自己的心了,一刻也不想在佛堂裏,想奔出去。」

藍母說:「我兒一定要戰勝各種妄念,把自己的妄念都滅掉了,心才能解脫。」

藍馨點頭。

這樣又過去了十多天。一天,藍馨對母親說:「這一個月來,我身心疲憊,在排斥各種妄念,今天,感覺到有一種解脫感,心裏生出一種力量,在支撐著自己,我覺得我能不被情強烈的帶動了。」

藍母高興,說:「佛主憐憫我兒,我兒戰勝了那些妄念。生命的本質是純淨、善良的。你若靜下心來,會發現,康郎對你還是一樣的。人哪,總想守著一份情,不讓它減少,這是不可能的,還得放寬心。」

藍馨說:「女人的私心真的會害了自己。我希望和康郎長相廝守,自席氏進門,我日漸痛苦、妒嫉,心痛之感使我忘了婦德、孝義,現在好了。但是我覺得見了康郎,我還會動心。若是心不動,就好了。」

藍母說:「我兒若是如此,豈不修成了!夫妻本是緣份所定,心中有善,包容大度,豈不更好。設若你把自己當成饒兒的長姐或妹妹,又會怎樣對待席氏?」

藍馨說:「此念甚好,若有此念,便不會生出無數的煩惱。多謝母親點醒。」

藍母笑道:「何言謝字,女兒好,母親便好;女兒不好,母親安好?」

***

再說康家,康母一天晚上做夢,夢見庭院裏有兩株花,一株花很豔麗,另一株花很淡雅。豔麗的花已經開花結果,果實煞是好看。

康母心想:「這淡雅的花怎麼不結果?太可惜了。」

正想著,發現淡雅的花突然長出一個果子來,果子肥碩,瞬間變成一個穿著肚兜的小男孩,孩子非常可愛,笑著撲過來。康母滿心歡喜,要接住孩子。

一下夢醒了,孩子的笑聲還在耳邊迴響。康母發現自己的兩手還伸著。她遺憾的放下手,琢磨這個夢,一下明白了,兩株花指的是兩個兒媳婦,看來這個夢預示著大媳婦要有小孩了。

康母想到這兒,心裏高興,便覺的這幾年有些虧待了藍馨。

第二天,康母去寺裏上香,敬香之後,抽了一個籤,只見籤上寫著:「子殊父榮,家道豐盈;朝闕之命,五載無得睹慈容。」

康母見了此籤,心中大喜,想:「我這個孫兒,是官家的命,出門做官,幾年不見家人,也是正常。」

康母回來對兒子說:「馨兒好久不在家,我都想她了。」

康饒說:「兒子準備一下,去接她。」

康母說:「去吧!早點把馨兒接回來,不要讓我惦記。把遼東參給你岳丈拿去,挑上等的綢料送給你岳母。馨兒回來後,你要多陪陪馨兒,這些年也虧待了馨兒。」

康饒心裏納悶,這些細小的事情母親怎麼也插手,不過自己還是願意聽的。他沒注意到,席氏的粉臉拉長了。

***

康饒來接馨兒,見到馨兒,康饒又驚又喜,喜的是馨兒身體康復,驚的是馨兒的氣質與以往不同了。柔美中多了淡雅、飄逸之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祥和之意。

兩人單獨在一起時,康饒握住馨兒的手,說:「我很想你,你變化很大,心裏沒有煩惱了吧!」

馨兒嘴角含著笑,說:「快不快樂,是一種心境;煩不煩惱,是一種心量;心不拘束,便神采飛揚。」

康饒一愣,說不出話來。

藍馨回去後,康家大小俱是驚訝!康母覺的兒媳高雅、賢惠,豁達、大度,席氏覺的大夫人更漂亮了,僕人覺的大夫人柔美中多了一種剛性的東西。康饒的心思放在了藍馨的身上。

藍馨早上請安後,安排好家事,便去佛堂念經,飲食也極為清淡。中午小睡之後,就在書房抄寫佛經,康饒有時和她在一起,就覺著藍馨舉止中有一種淡然和超脫。◇(待續)

——節錄自《正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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