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是窮山林場下屬木材廠的一名更夫。這天,劉全像往常一樣去木材廠上班。

劉全走到單位門口的時候,卻發現有幾輛法院的車停在那裏。有幾個人正在往單位的大門上貼封條,旁邊站著的有林場的場長曹治民,還有書記、主任等林場的頭頭腦腦們。

一向膽小怕事的劉全給這場面嚇的腿肚子轉了筋。半晌,劉全才緩過神來。壯了壯膽子,他捂住狂跳的心口向場長曹治民走了過去。

曹治民正在那裏腆著盛滿肥油的肚子,和法院的人在說著甚麼。側過臉來時,卻看到劉全哆哆嗦嗦地來到跟前。

「喲,劉全啊,來上班啦?」曹治民咧開大嘴問道。

曹治民常來木材廠吃吃喝喝的,對劉全並不陌生。

「是啊,曹場長。我……」劉全囁嚅著,卻不知道要說些甚麼。

「唉!老劉哇!你還不知道吧,你們錢廠長攜公款潛逃了。現在木材廠欠了一堆外債沒還,為了保證場裏的利益,請法院的同志來給查封一下。做一下資產評估。」

「那我們……」劉全接不上話了。

「回去等場裏的通知吧!啊!」

曹治民轉過臉去又和法院的人說話,不再理劉全了。劉全傻在那裏看了半天,也沒有人再理會他。劉全只得無可奈何的轉身走回家去。

劉全在窮山林場下屬的木材廠做更夫,是接他父親的班。

劉全18歲那年,他父親在往汽車上抬木頭時,不小心掉了下來,被木頭砸死了。還沒來得及擦乾喪父的淚水,18歲的劉全就接了這個班,因為一家老小得靠他活下去。不過因為他的體格不好,不能抬木頭,廠裏就安排他打更,工資是每個月200多塊人民幣。

在城裏,如果每月開這些錢的工資,再怎麼省吃儉用也活不下去的。可在這個窮山溝,每月200多塊錢的工資雖然不高,但一家人總算可以吃得飽穿得暖,還供得起兩個孩子上學。劉全對此已經很滿足了。

山裏人有句話:「不養老,不養小。」意思就是說,在這個靠著一膀子力氣才能活下來的山區,年邁的老人、小孩子由於沒有能力幹重活,是活不下來的。

雖然單位越來越不景氣,但劉全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因為劉全很瘦弱,出不得大力氣。這份在木材廠打更的工作雖然所得不多,但劉全還是很珍惜。

劉全也清楚,此刻他若不用心的工作,立刻就會有一群人蜂擁來搶走他的飯碗。山上的木材,已經被外來的「盲流」(沒有當地戶口的人)和林場護林隊的護林員以及森林警察們給盜伐一空了。

劉全也不知道哪天木材廠就會停工,但只要木材廠還在一天,劉全就不必為衣食發愁。天天在電視上看到說城裏有工人下崗的,今天竟然也輪到了自己的頭上,工廠沒了,工作也沒了。一家人靠甚麼活下去呢?劉全一路愁眉不展地走回家去。

2

劉全一進屋,妻子香椿很是詫異。

「怎麼啦!全子,怎麼今天不上班啦?」

「嘿!上班……嘿,廠子黃啦!」

劉全不知道用甚麼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憤懣與無奈。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抄起他的旱煙袋,點燃了之後,就一口又一口用力的吸。

香椿給嗆得咳了起來,不停的用手去揮開撲面而來的煙霧。

劉全知道妻子的身體不好,怕嗆壞她,就打開門,蹲在門口不停用力的吸他的旱煙。似乎此刻,只有吸煙才能讓劉全頂住這天塌般的禍事。

香椿倒是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既然活沒了,就再找。」

再找?說起來倒是輕鬆,可是談何容易!

香椿和劉全心裏都明鏡一樣的。在這個地方,體格健壯的人說再找工作或許還有些希望。劉全這樣的體格,是沒有甚麼指望了。

接下來的三個多月裏,劉全沒有找到一份工作。就哪怕是一個月只賺100塊錢的工作都沒有找到。

三個月的時間裏,劉全和木材廠的其他工人也曾三番五次的集體去找林場領導,要求解決生活問題。

而林場的領導們,態度也很明確:木材廠現在破產了,破產了你們就自己解決出路。再說,這也不關林場的事——你木材廠本來就是個自負盈虧的單位,你也找不到我林場的頭上!

這一天,家裏所有的積蓄終於都花光了。

事實上,全職上班時,劉全每個月不過才賺200多塊錢。除去全家的買糧錢,孩子上學的學費,還得再除去香椿的藥費,他每月能有多少積蓄呢?

然而即使這樣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這點積蓄,現在也花光了。劉全開始絕望了。

大熱的天,兩個孩子中午放學看到門口來賣冰棍的,想買根冰棍吃,可這個當爸爸的兜裏卻是一分錢都沒有!

劉全不敢待在家裏,不敢看妻子的目光,不敢看兩個孩子可憐巴巴的眼神。

劉全甚至也不敢看家裏的米櫃,他不知道今天全家的晚飯該怎麼解決。◇(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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