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光陰的列車上旅行,是一般的普通座。窗外的影像不停地轉換,時光像倒轉一般,匆匆從我的眼前流逝,憶起年少的時候從不覺得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在懵懂無知的日子裏,我期待著快快長大。像鄰家的大哥一樣,有高大強壯的身體,穿著合身的卡其制服,騎著單車,載著身穿白衣藍裙的女生。小時候我好羨慕長大的感覺,長大後卻完全不同了。

列車以平快的速度前進,一路上的風景截然不同,有時經過寬闊的草原,有時經過一畝畝農田,有時在山中迂迴,有時在海岸前行。越過橋樑時轟隆、轟隆巨響,讓旅途的聲音變得不一樣。穿越山洞時,窗外一片黑暗,短暫的恐懼,在出洞口見到光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進入繁華的都市後,景象有些雜亂,列車減速準備靠站,然後停止。

月台上有人上車,有人下車。車窗外,我看見久別重逢的喜悅,也看見即將離別的哀戚。因為找不到情緒出口,所以強迫壓抑,我迷失在濛濛薄霧之中。

我繼續待在列車上,有時站起來活動,有時坐下來閱讀。我嘗試在旅途中找尋,找尋這趟旅程的意義。有時我發呆看著窗外的景色,有時我積極做換車準備,從平快車換成特快車。有時我閉目養神,以為終站離我還很遙遠。

車廂中有人走動,有人喧譁,有人笑、有人哭。熟悉的面孔,從車廂突然消失,陌生的面容出現在車廂內,向我噓寒問暖,然後與我熟識,成為我旅途中的過客,這一切很自然的成為了習慣。

列車只能向前,不斷地向前。每個人有自己的夢想,過著追趕跑跳的人生,從來不知道何時會停下來。

因為找不到落腳之處,航行了很久,我迷失在幽幽綠野深處,一站錯過一站,終日在列車上虛度光陰。我一心追求世俗的價值,廢寢忘食的全力以赴,但是從來無法得到同車旅客的認同,也得不到相對的回饋。

從我離開母體的那一刻起,嗅覺中充滿愛,那是列車上最溫暖的味道。從我在地上爬行的那一刻開始,感覺便在四肢流竄,充滿愛,那是人生起點裏最溫馨的。

我注定淪為凡間的一分子,在這人世間流浪,嚐到紅塵中的酸、甜、苦、辣。愛恨交織的情節、和著歡笑與淚水的畫面,是人生旅途中不可缺的戲碼。人生何為?何為人生?誰也擺脫不了這基礎。

寤寐之中,醒來不知身在何處,回首之路早已經過千里、萬里。失去在不知不覺中,等到發覺卻為時已晚,已不能回頭。周遭的親友漸漸遠離,自失憶的那一刻起,便注定帶著遺憾走向旅途終站,或者,選擇快樂的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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