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有漫長的吃橡子麵的苦難歷史。橡子麵又苦又澀,難以下嚥,吃下去不易,拉出來更難。儘管如此,還並不總有橡子可撿,有橡子麵可吃。您瞧這位老婆婆,一大早踩著晨霜就來了。來這麼早幹嘛呀?起晚的鳥兒沒蟲吃,一夜落下的橡子,起晚了別人撿走你就沒得撿了。佝僂著腰,在荊榛草叢中扒著撓著,兩時辰才撿一捧,一大天才能撿滿一筐子。

撿來還不能直接吃,要曬幾回蒸幾回才勉強可食。難道沒有好吃一點的東西嗎?有!山前的稻子已經成熟,脫了殼一顆顆珠圓玉潤的,可就是吃不到自己嘴裏——官貪吏虐, 還不夠他們盤剝的呢!所以冬春二季,只能以橡子麵塞肚皮,聊誑肚子不飢罷了。詩人最後寫道:哎呀!看見這個可憐的撿橡子的老婆婆,我不知不覺流下眼淚,竟至淚水打濕了衣裳。

觀音土、榆樹皮、糟糠和橡子麵都長期充當中國人的口糧。我的故鄉沒有橡樹,可是在我童年和青年時期,鄉親們幾乎家家吃過榆樹皮。79、80年我讀高中,有時上學還帶摻有榆樹皮麵做成的乾糧。

您可能不知道榆皮麵是怎麼來的,讓我傳授給您。剛放倒的活榆樹,立即剝皮,越乾越難剝。春天裏榆樹的皮與木質部份是「離骨兒」的,很容易剝皮,其它季節不行。春天裏孩子為甚麼有柳笛可吹?道理就在這裏。太小的榆樹皮裏沒有麵,起碼應該碗粗以上。及時將剝掉的樹皮折成條狀,揭去外層老皮。剩下的兩層皮,徹底曬乾後,再撅成或剪成指頭肚大小的塊塊兒,趁著它的乎勁兒趕緊放石臼裏搗,否則跟牛皮似的根本搗不爛。

搗成彷彿絲窩混麵粉的程度之後,挖出來過羅篩,羅下的就是榆樹皮麵。篩過以後還可以繼續搗,搗過再過羅篩,如此者三、四遍,最後只剩下木纖維的碎渣,扔掉。榆樹皮麵特別黏,想像不到的黏。單是紅薯乾麵不成麵條,參幾把榆樹皮麵即可做成。不知現在是否還有人吃榆皮麵,但是榆皮麵的生產流程,則是幾千年來中國勞動人民在物質匱乏無物可吃的時代,吃出來的「智慧的結晶」,可不能失傳!

學者常說中國是過早成熟的社會,的確如此。一千年前有中國人吃觀音土、榆樹皮、橡子麵,一千年後還有中國人吃觀音土、榆樹皮、橡子麵,實在是成熟得太早了,就跟傳說中的老子一樣,一生下來就是白鬍子。有學者說這是「超穩定結構」,可不是嘛,至今不是仍然高喊「穩定壓倒一切」嘛。

如果歐洲歷史上遍地是撿橡子的老婆婆,也許今天歐洲就不會有這麼多橡樹了。現在中國各地很少橡樹,莫非是被橡媼們撿絕種吧?人在萬里之外的歐洲,卻還在念叨一千多年前拾橡子的老婆婆,您可能覺得我太矯情了,現在您還這麼認為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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