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過後,我們還得搭短程飛機飛往荷伯特,那也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在旅館或機場外看到新家鄉外面的世界。對於以往只看過地球上最擁擠、最髒亂地區的雙眼,眼前的景像是如此空曠、如此乾淨——街道、建築、甚至汽車都是如此。放眼望去,沒有人跟我一樣是深色皮膚,但其實根本也很難見到甚麼人。這裏幾乎只能用空無一人來形容。

就在我們開車穿越陌生的鄉村、進入荷伯特的郊區後,我看到滿是閃閃發亮、猶如宮殿般的地區,也看到我的新家。

我看到跟紅色書本裏一模一樣的房屋,但現場看起來更宏偉、更震撼。家裏只有三個人,卻有四間房間,每間房間都很寬敞明亮且整齊清潔。客廳裏鋪有地毯,還有舒服的長椅沙發和我見過最大台的電視機,有大浴缸的浴室,以及廚房裏裝滿食物的櫥櫃。至於雪櫃——我喜歡站在雪櫃前感受拉開雪櫃門時散放出來的冷空氣。

最棒的是我的房間——我從沒有過自己的房間。我在印度住過的兩間房子都只有單間房,而在那之後,我都得跟其他孩子同處一室。但我不記得會害怕自己睡覺——或許我已經習慣睡在街頭。可是我很怕黑,因此需要打開房門,並且確保走廊亮燈。

我躺在自己柔軟的床上,床頭上貼有一張大型印度地圖,還有新衣服讓我在涼爽的塔斯馬尼亞氣候中得以保暖,地上有一箱箱的圖片故事書與玩具。我好一陣子後才意識到這些都是我的——全部都是,而且我高興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但其實我還有點不安,可能害怕早晚會有其他的大孩子來跟我搶。我也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習慣自己能擁有東西。

不過,在新爸媽的教導下,我輕鬆適應了西方的生活方式,他們說我適應得很好。一開始我們先吃印度食物,媽媽後來才漸漸讓我接受澳洲飲食。這兩者之間除了味道外,還有其它差異:媽媽記得有一次我發現她把一塊紅肉放進雪櫃裏,我衝上前哭著對她說:「牛!牛!」

對於一個在印度教教條下成長的孩子,屠殺神聖的動物是一項禁忌。媽媽一度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她很快就笑著說:「不,那是牛肉。」顯然換了個字眼就讓我安心許多。最後,我開心地吃著眼前豐盛的食物,也克服了味道與文化的障礙。

我迅速受到澳洲戶外生活的吸引。在印度時,我居住的地方不是鄉鎮就是城市,雖然可以自由閒逛,但怎麼也無法擺脫周圍的建築、馬路與人群。而在荷伯特,我的父母非常活躍,常帶我去打高爾夫球、賞鳥與划船。父親經常用雙體船載我出海,也讓我深深愛上水上活動,最後也學會游泳。光是看到海平面就足以讓我的心平靜下來。

印度各地都處於發展狀態,放眼望去只有令人窒息的高樓大廈,讓人彷彿身處在巨大的迷宮裏。有些人覺得繁忙的城市充滿活力與刺激,但如果你是在那繁忙的都市中乞討或需要他人停下腳步來聽你說話時,你就會看到這座城市的另一面。因此,在我習慣荷伯特的生活步調後,我覺得這個地方更能讓人安心。

我們住在塔米爾區(Tranmere)的外圍,與荷伯特中心區隔河相望。抵達約一個月後,我開始在隔壁的霍瓦區(Howrah)上學。幾年後我才發現,這世界上充滿不可思議的巧合。在我飛往澳洲的前一、兩個月,我也曾在加爾各答中的霍瓦區謀生路,這也是該城市最大的火車站站名與最有名的橋樑名字。

荷伯特的霍瓦區則是海邊郊區,有學校、運動俱樂部和一間大型購物商場。這是一八三○年代由一名在西孟加拉邦首都服役的英國軍官所命名,他在荷伯特生活後,發現兩地山丘與河流有某些相似之處。但就算曾經有相似之處,現在也早已不復存在。(待續)◇

——節錄自《漫漫歸途》/商周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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