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Fotolia

記得那年夏天,青弋江兩岸稻禾飄香。割稻、打穀、曬場。繁忙的農事,辛勤的農人。鬱鬱蔥蔥的江岸,紫色的曼陀羅花開了,黃色的芷蘭花開了,空氣裏洋溢著令人歡快的氣息。晴空、烈陽、蒼穹下的母親河繁忙著。我穿著草鞋做了回縴夫。 

人生中第一次順江而下,目睹了母親河的全貌。那時生產隊有一船稻草要送往下江的曹姑洲(蕪湖東方紙板廠)。半大小夥子的我剛逢學校放暑假,作為家裏的一個工,我參加了這次送草行動。

同行中的老篾匠年齡最大,少時他曾跟著師傅在南京做手藝,親眼目睹了谷壽夫被國民政府槍斃在南京街頭,他說那天南京萬人空巷。幾十里水路,幾十里故事,都是民國的人和事。

鮮活,一如雨季那夜父親從江裏剛剛捕上來的魚。當船到達曹姑洲,老蔑匠告訴我前面的下江就是南京下關碼頭。

恰恰在這時天上下起了夏天裏常見的那種雲頭雨,北邊的天際整個覆蓋起一層薄薄的白雲,傍晚的陽光將光芒打向雲幕,雲幕又將光線全部反射下來,天地之間忽然界限分明,江寧和當塗方向的青山在蒼穹下紫微微的像個大剪影。

多少次夢裏的青鳥飛越了那座山的阻隔,重回家鄉故里——故都是民國氣像,親切、如父如兄;又有多少次赤子夢裏的淚盈、一回回打濕了枕巾!

……秋天,我重新走上江岸,母親河見證了歷史的滄桑、時空的間距。如果說逝去的先輩是沉於你河底泥沙的石頭,那麼今天的我則是飛翔你天空的青鳥。

蒼穹下,季節裏,母親河已近枯水期,裸露的河床、沙灘,皺巴巴的河岸證明了母親的蒼老、衰弱。是的,母親的韶華已褪去,她不能賜於兒女們更多,我聽見了母親在控訴。一絲涼意襲來,在偉大母親面前我感到自己慚愧。(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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