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築跡—調景嶺的過去 專訪香港青年建築師郭永禧

 


調景嶺寮屋區已重建為健明邨、善明邨與彩明苑等樓宇。(維基百科)


1995年被清拆前的調景嶺。(維基百科)

文/記者蕭軒

建築物代表的意義是家、房子,或是都市叢林?組成建築物的是鋼筋混凝土、拋光大理石,或是血汗勞工?香港青年建築師以自己的經歷與觀察,將建築物視為城市中裝載記憶的容器,用雙眼證實、用心體會,讓歷史與生活在下一個百年建築誕生之時,得以繼續傳承。

在上個世紀融合中華與西洋、歷經經濟劇變的歷史舞台——香港,成就了無數風格獨特的老屋、樓房、大廈及建築設計。

香港建築師學會以「築‧跡」為主題,邀請市民票選出自己最喜歡的建築物,透過圖像記錄、文字敘述、建築師導覽及影像呈現,讓不同時空背景與記憶的載體──香港建築,再次發聲。

青年建築師也開始以「下一個百年建築」為核心,思索未來建築創意與設計的可能性。其中不乏專注人與人、人與建築精神的設計理念,讓歷史與故事藉由新一代建築師的眼和手分享出去。

青年建築師郭永禧上月去台北參加松煙文創園區的一場跨越百年的建築藝術展覽。記者專訪了這位設計師。郭永禧以自己的觀點與堅持,用建築形式訴說著一齣齣在香港上演的人生與歷史,也期盼未來的建築繼續吟詠著屬於香港的生命故事。

填補空白還原歷史 建築成為城市記憶容器

郭永禧(Kwok Wing Hei,Eric)以參展作品《被抹去的歷史》探討建築的過去,要如何重塑城市中被隱藏的歷史和失去的回憶?1950年,國民黨將領和家屬離開中國大陸,來到香港這片殖民領土,當時政府安置他們於調景嶺,採取放任政策,他們在那裏自力更生,建立社區和制度,並與台灣保持聯繫,令調景嶺有「小台灣」之稱。然而,由下而上建立的社區規劃和鄰里關係,隨著香港主權移交,前新市鎮發展所毫無保留地被毀。《被抹去的歷史》的設計,正在探討如何利用過去的城市肌理和元素,重置現有空間,從而引起對過往討論、反思及想像。可從創作概念體會建築師對歷史和人文的敬重。歷史承載著人們的生活和精神思想,既重要又引人入勝。


郭永禧的參展作品《被抹去的歷史》。(郭永禧提供)

Q1
請問Eric,建築師保留過去城市發展的線索,希望引起現在的人們甚麼樣的回想?你如何利用建築做到這些?

Eric:城市能夠承載歷史和人們的集體回憶,保留過去城市發展的線索,令人能置身於現場在不同的時空中思憶懷緬過去的種種歷史,牽引著過去和現在,透過閱讀以往的足跡,鑑古知今,讓人們除了思考當下的生活,更能為未來的發展作出昐望。

創作的出發點是思考如何利用建築填補空白,我的設計構思是從以往的城市脈絡肌理中,抽取具有意義的元素轉化作一些實體的元素,能夠融入當中現存的環境而不顯得突兀,例如把以往的海岸線化作填海後現有路面的地磚來呈現,和將以往山勢的等高線,透過城市的裝置藝術來呈現。除了轉化實體外,我也嘗試把以往過去的精神、人文風景,例如那種村落模式,由下而上建構和鄰里間的緊密關係透過建築營造出來。

Q2
調景嶺有「小台灣」之稱,Eric選擇調景嶺,是否也對台灣有特別的感情?是甚麼樣的理由讓你選擇調景嶺作為創作地點?請談談創作的過程。

Eric:對台灣的確有著特別的感情,每次去到台灣它總能夠給你一種溫暖的感覺,滿街道隨處可見非連鎖經營的咖啡館、活化舊建築而成的藝術區,並加上台灣民眾親切的態度,令人備感舒適。過去差不多平均每一年都會和不同人去台灣一次,台灣不同的風景事物陪伴著自己不同的身份和不同的人經歷,由大學畢業生、成為建築師、作為一位父親直到初次參展,可謂台灣見證了我在這幾年人生的重要階段。

這次展覽的創作是我香港大學建築系碩士的畢業設計論文。對於選擇調景嶺,是因為論文一開始就想選擇一個被刻意抹去歷史的地方來作探討,當時剛巧我閱畢龍應台的著作《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當中有一個篇章是提到調景嶺,而龍應台曾經說過該書是向所有被時代踐踏、侮辱、傷害的人致敬,這使我深深的認同;再加上我的論文導師是生長於台灣的王維仁教授,所以幾個因素下,便選擇了調景嶺作為創作的地點了。

創作的過程一開始要不斷閱讀大量過去調景嶺的歷史,透過網上的媒介和大學圖書館一些書籍,為數不少的史料經過整理和比對後,過往不同時期的調景嶺慢慢在心中呈現,那種歷史還原的過程還真是滿過癮的。可是過癮之後,發覺如何用建築來呈現是滿困難的,為此也迷失了方向,思考創作應是天馬行空一點?還是踏實一點?經過和論文導師反覆磋商後,最終也能完成創作,還好能合格畢業。

Q3
香港特殊的地位,讓香港幾乎每個角落都充滿故事性。你認為保留具有歷史意義的建築,能對現代人有何啟發?未來打算為哪些地區和建築發聲?

Eric:保留具有歷史意義的建築能夠對現代人和周圍的社區有一種文化薰陶,人們不需要翻看歷史書籍,他只需走進該建築,漫步於該社區,便能體驗當時的人和事,加上配合資料提供,建築便能成為一個城市記憶的容器,讓不同的人對那段歷史均能得到重溫。人們能夠認知自己設身城市的過去,尊重歷史,更會對該社區生出感情,加深歸屬感,更能為以後的城市發展作出關心和發聲,共同建造更美好的社區。新的建築固然能讓人欣羨叱奇,但卻不能取代舊有具歷史意義的建築。最近留意到有團體發現薄扶林的置富山谷,藏有百年舊牛奶公司牧場的遺址;置富山谷屬於前牛奶公司牧場地皮。谷內與山谷周邊仍見遺址,包括前牧場職員宿舍、用以存放牛隻飼草的草蘆、水兜等設施,以及建築物遺留的舊式階磚地板。牧場連同周邊的古蹟群,包括有香港島現存最早村落薄扶林村、西式古建築如伯大尼教堂及我以前所住的宿舍香港大學堂,會形成一個豐富的歷史建築群。由於我在薄扶林生活了5年,所以對該社區充滿感情,未來若有需要會出一份力。◇

郭永禧小檔案

香港土生土長的建築師,現在負責社區建築項目,例如香港紅十字會輸血中心總部。他認為,建築應該包含藝術性並回應周遭的環境,拒絕絕對相信任何強權,嚮往建構由下而上發展的社區,相信建築師應以人為本、尊重歷史,且無時無刻對社會有批判思考。

學歷:
香港大學建築系碩士。

經歷:
29歲成為香港註冊建築師。現任AD+RG建築設計及研究所有限公司擔任項目建築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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